「我可以放弃继承权。」亨利的声音大了起来。「我不在乎!」
「你最好敢。」菲力回嘴。
「我们有一个曾叔公也放弃继承,因为他是一个该死的纳粹,所以我的理由也不会是最糟的,对吧?」亨利大叫着。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颤抖,高高站在菲力面前,而亚克发现他其实比菲力还高。「你是想要维护什么,菲力?哪一种名声?什么样的家庭会说,我们接纳shā • rén凶手,我们接纳qiáng • bào、烧杀掳掠和殖民,我们会把这些都好好整理起来、收在博物馆里,但是哎呀抱歉,你是个同性恋,我们不接受?这是哪门子的礼数!我已经受够了。我已经任凭你和祖母、还有这个该死的世界拘束我够久了,所以我不干了。我不在乎。你可以带着你的家族名声和贵族礼教去吃屎,菲力,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吐出一口长气,转身大步走出厨房。
亚克的嘴张得大大的,坐在位子上愣了几秒。他对面的菲力面红耳赤,看起来像是要吐了。亚克清了清喉咙,站起身,扣好自己的外套。
「无论如何。」他对菲力说。「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勇敢的男人。」
然后他也跟着离开了。
夏安看起来已经三十六小时没有睡觉了。嗯,他看起来还是很镇定,梳洗整齐,但是他的裤子标从里头翻了出来,他的茶杯里散发出浓浓的威士忌味。
他们一行人正在前往白金汉宫的隐密箱型车里,萨拉坐在夏安旁边,双臂交抱。她左手的钻戒,在昏暗的伦敦清晨中闪闪发光。
「所以,呃。」亚克试探性地说道。「你们现在在吵架吗?」
萨拉看着他。「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喔,我只是想说因为──」
「没事。」夏安继续在手机上打字。「所以我们才要在私人与工作关系上讲好规则。这对我们来说行得通。」
「如果你想看我们吵架,你应该要看看我发现他一直都知道你们的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萨拉说。「不然你以为那么大的钻戒是哪来的?」
「通常是行得通啦。」夏安改口。
「没错。」萨拉同意道。「再说,我们昨晚有打和好了。」
夏安头也不抬地和她击掌。
靠着夏安和萨拉共同的力量,他们想办法安排在白金汉宫和女王会面。但他们必须走一条格外谨慎的路,好避开狗仔。这个早晨,亚克可以感觉到伦敦市里漫着一股电流般的气氛,几百万个人的声音在讨论着他和亨利,还有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但亨利正坐在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手,他也握着亨利的手,而现在这样就够了。
当他们快要接近目的地时,有一位身材娇小、年纪稍长的女人,有着小碧翘起的鼻尖和亨利的蓝眼睛,正站在会议室外面等着他们。她戴着厚重的眼镜,身穿一件老旧的栗色毛衣,还有一条翻边牛仔裤,看起来和白金汉宫的走廊一点也不搭调。她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插了一本书。
亨利的母亲转过身来面对他们,而他看着她的表情从痛苦变成保留,再变成温柔。
「嘿,我的宝贝。」当亨利来到她面前时,她说道。
亨利的下巴紧绷,但那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亚克认出了他脸上的表情:亨利正在犹豫这份爱对他来说安不安全,但又想要义无反顾地接受。他伸手拥住自己的妈妈,让她亲吻了他的脸颊。
「妈,这是亚克。」亨利说,然后好像还不够明显似地补充道。「我的男朋友。」
她转向亚克。他不知道自己该期待什么,但她将他拉了过去,也吻了他的脸颊。
「小碧有告诉我,你为我儿子做的一切。」她说,他的目光如炬。「谢谢你。」
小碧站在她身后,看起来很累,但全神贯注。亚克想像着她在和母亲前往皇宫之前,给她的震撼教育。她和萨拉的目光相接,一行人在走廊上会合,亚克突然觉得,他们所需的人手已经够了。他不知道凯瑟琳是不是也愿意加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