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缓缓吧。
她说了声抱歉,接了电话。
那边一开口,她的脸色突然沉下来——是她妈妈。
另外一部手机有一些个人素材,工作的时候,她两部手机都开着,刚才气氛太过尴尬,她连来电显示都没注意。
早知道就不接了,面对妈妈还不如面对沈西陆呢!
电话里传来唐母的声音:“玩得开心吗?”
唐之秋沉默。
“还有三个星期,”唐母道,“啾啾,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她一改之前的强势,柔和地与她说道理,“你是个女孩子,整天在外面跑像什么?出事了谁来负责?”
“唐之秋,你已经二十七岁了,不要像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一样幼稚任性。你总是要嫁人的。唐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不学金融,不继承家产,这也就算了,可你不能为家的未来想想吗?你现在逃避,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呢?你要让唐家毁在你手上吗?”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唐家的笑话。”
“你是唐家的大小姐,你不可以再任性了,你背后代表着唐家。”
她似乎料到唐之秋不会有所回应,自己先挂断了电话。
唐之秋的耳边只剩下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她注视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些酸涩。
知女莫若母,唐母还是懂她。知道强硬的那一套行不通,就开始软硬兼施,温声细语地跟她讲道理。她最受不了这一套。
她只是觉得委屈。
按照自己的模式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把她和整个唐家扯上关系。现在要她对唐家负责,当年怎么不多给她一点爱呢?
她连对“家”的留恋都没有。
记忆里永远都是一个人守着空荡的大房子,家里的管家去开的家长会。寻常孩子都有父母接送,等待她的永远是一辆商务车,后座的隔板隔开了她的视线,也将她的童年与正常人分离。
过去不曾对她说话软话,现在需要她了,就细声细气地哄她,漂亮话一套接一套,他们脸不红吗?
其实唐之秋已经没有对爱情的幻想了,如果真要联姻,也不是不可以。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与唐家犟了这么多年,母亲稍微一服软,她就妥协了。二十几年的无声抗争像是一场笑话。
他们该多开心啊。
没怎么养过孩子,却因为担了“父母”之名,轻飘飘说几句话,孩子就贴过来了。
修长如玉的手指靠近,指腹抹去了她眼角滚烫的泪珠。
唐之秋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听见他略带些无奈的声音:“……怎么哭了。”
他不说还好,一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唐之秋情绪就绷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沈西陆似乎是吓了一跳,原本是用指腹擦眼泪的,然后意识到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索性扣住她的肩,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随着他的动作,唐之秋的针织衫从肩上滑落,圆润白皙的肌肤在眼前晃了晃,沈西陆的眼神一暗,只是温柔地帮她拉了拉衣服。
唐之秋埋在他的胸口,毛衣是细腻柔软的,裹挟着淡淡的草木皂香,她忍不住嗅了嗅。
她闭上眼,男人的手在她后背安抚似的拍了拍,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恍惚间又回到了高中时代,他们躲在教室的后方,在狭小昏暗的角落里接吻。
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十分低落。
为什么沈西陆当时要走呢?
若是她和沈西陆走到现在,是不是早就谈婚论嫁了,没有这种被逼婚的烦恼了?
……不,也不会。唐家看不上他,只会把沈西陆赶出去。
像当年那样。
她曾无意中听见父母的对话,才窥见一点当年沈西陆离开的真相。可她又觉得不解,有什么问题不可以说出来吗?她和沈西陆不是亲密的男女朋友吗?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呢?就为了所谓的男人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