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许松禾已经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他耷拉着头,双手被牢牢捆在身后,半跪在地。他身上那件黑色卫衣早已破烂不堪,模糊的血肉上粘黏着不知名物体。
他定睛瞅向眼前两人,突然发出诡异的笑:“迟宴,你和你那倒霉的朋友一起去死吧——他马上就要死了,哈哈哈,他活该,他死了,一切就是我的了!”
何秋韵的目光穿透他的身体,平静地吐出几个字:“你能不能闭嘴,嘴太臭了,熏到我了。”
许松禾不理会他,他显然对一旁面无表情的迟宴更感兴趣,他咧了咧嘴角,颇为挑衅地冲迟宴扬扬头说:“迟总,你说说看你能拿我怎么办?你抓不到我的,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抓到我,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吗?你们都看不起我,那又怎么样,许氏不照样还是我的……哦,对了,还有那该死的小兔崽子,许岁岁是吧,一个杂种也配跟我争?他也一起死了算了!”
何秋韵再也听不下去他的污言秽语,蚕丝在他身后扭动着,迫不及待。他一手插在长衫衣兜里,另一只手向许松禾抬起。
“等等。”迟宴突然出声打断他的动作。
何秋韵侧过头:“怎么了?”
迟宴把衬衣袖口往上挽至小臂,露出了精悍的肌肉。铮亮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声,他缓步在许松禾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着的人,眼眸里映出对方丑陋的身影。
砰!迟宴拳头破空而出,硬朗的拳头落在许松禾右脸,那一块皮肤立刻浮现出红晕。
空气静了两秒。
“你他妈——”许松禾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拳砸在他另一侧脸上,双颊火辣辣地疼。
迟宴在衬衣上擦了擦手,啧了一声,眼底透着寒意。
他转了转手腕,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两拳,一拳是替许松柏打的,另一拳是替许岁岁打的。”
何秋韵睁开眼,入眼的是许岁岁的发旋儿。他揉了揉小孩的发顶,将那两小撮不听话的头发捋平,侧卧在对面的迟宴突然睁了眼。
“醒了?”何秋韵笑着冲他眨眨眼:“睡得还好吗?”
好像真的刚睡醒一般,他嗓音带着倦意,眼底泛起水光,迟宴喉结一滚。
有人从外推门而入,房门哐当一下撞在墙上:“迟宴迟宴!我听说岁岁生病了,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何秋韵光听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知道是谁。
秦泽琰刚踏进房间一步便僵硬在原地,从他的角度看去,何秋韵乌黑的头发披在枕头上,许岁岁被他抱在怀里,而迟宴正半侧着对着两人,掀起眼皮不耐地朝他看来。
什么情况?秦泽琰嘴巴颤颤巍巍抖了两下,红晕从脖子一直往上泛到脸颊。
“你……迟宴……你,大白天干什么呢?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东西,秦泽琰整张脸都快熟透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何秋韵勾了勾唇,向后仰起头冲他挥了挥手:“秦先生,中午好,又见面了。”
秦泽琰这才看清面前这人是谁,双腿一软差点滑倒在地,他倚靠着门框,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何先生?”
秦泽琰和迟宴从小一起长大,自认为对迟宴这人再熟悉不过。
他从小就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即便如此,给他表白的人就没断过。
可秦泽琰他们从没见迟宴对谁产生过兴趣,不,准确来说,不只是人,他好像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迟宴白天上学,晚上家里会给他安排家教。他从小学开始就稳坐全校第一,十五岁的时候就被父亲带到万川集团接手一些琐事。他读书时期从不和秦泽琰他们出去瞎混,课余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一直到读大学的时候才得了点空闲。
圈子里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想巴结迟宴的人不在少数。但迟宴是个憎恶分明的人,他的社交圈子很干净,一直都只有秦泽琰、赵明星和许松柏几个。
——秦泽琰从没见过他谈恋爱,除了许岁岁,迟宴身边好像什么人都没有。
但眼下……
秦泽琰看向床上那人,何先生长得的确很好,又是个很厉害的造梦师,况且许岁岁好像也挺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