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防这样的偷袭,唯有张人凤注意到那一点寒光,来仪剑鞘一转,缠绕住绣花针上的红线,那针尖停在楚岚君身后只有一寸之处。
张人凤将彩线绕了一绕,丝线越扯越紧,紧到极致,一下绷断!
喜堂外响起一阵女子娇俏的笑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张境主。”
说着,一翩碧影从夜色中徐徐而来。
那女子看着年轻极了,像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身量不高,步伐轻快,走进喜堂中,那双黑色的眼珠骨碌碌乱转,似乎一转就是一个坏主意。
眼是狐狸眼,面是芙蓉面,天生一段娇媚在眉梢,正是傀夜姬绿绮。
“也好,你在这里,省得我费心去找了。待我划烂楚岚君的脸蛋,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再跟凤哥哥叙叙旧,你看好不好呀?”
谢玄度忙叫道:“不好不好!”
这傀夜姬可不像外表看上去这样天真无邪,说什么叙叙旧,多半是算算账。
张人凤伤了号钟,还杀了那么多妖物,跟狱界算是结下大仇了,绿绮找上张人凤,能有什么好?
谢玄度唯恐张人凤不识绿绮的禀性,被这小姑娘骗了去。
他道:“上次跟你叙旧的男人,被你做成人皮灯笼。绿绮,你今年高寿二百五十三岁,按理说都是能当祖奶奶的人了,还叫一个小辈作哥哥,也不害臊?”
绿绮最听不得有人说她年纪大,立时瞪眼望过去,一见到谢玄度那一张可恨的脸,如同倒了胃口一般,呸道:“晦气死了!在这里居然还能碰上你这座瘟神!好啊,满屋子都是我讨厌的人,真好,你们人多势众,我也不怕,这次我相公在这里,看他不替我教训你们!”
谢玄度四处张望:“你相公?在哪儿呢?”
绿绮指向李湘神,“喏,他就是了。”
楚岚君瞬间起身,手自腰间一掠,回身时,已将羲和擒在手中,长鞭上金光流泻。
她冷眼道:“绿绮,你找死?”
一声令下,楚家弟子纷纷拔剑,指向绿绮。
面对这种架势,绿绮也是不惊不慌,食指往脸颊上勾了勾,骂道:“臭婆娘,堂堂仙府大小姐,做起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要脸!”
她一笑,这笑容不如方才娇媚,反而有些阴恻侧的。绿绮右手戴着一副黑纱手套,一撤开,手指、手背乃至手掌中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
这便是她点尸成傀的手,也是能号令傀尸的手。
她食指点向李湘神,冷声道:“相公,他们这样欺侮我,你还不理睬?”
谢玄度大叫不好,要去护住楚岚君,却不及李湘神之快,那原本纹丝不动的僵尸突然抬起右手,直接扼向楚岚君的喉咙!
楚岚君本来有机会能用羲和抽断他的手臂,只因看到李湘神的脸,惊了一惊,没来得及,瞬间,喉咙中窒息与剧痛并至。
谢玄度忙往李湘神肩膀上拍了一掌,击退他的手臂,揽住楚岚君的腰,扯着她大退数步。
楚岚君本能地躬身呛咳起来,手抚着喉咙,颈子上已被李湘神抓出三道血痕。
她一手鲜血淋漓,楚家弟子见了无不惊心眩目,“大小姐!”
满堂中唯有绿绮在拍掌叫好,她高兴道:“差点忘了,谢玄度,还有你呢,一张嘴就惹人嫌的东西,真让人讨厌得很。相公,割掉他的舌头,拿来送给我。”
说着,李湘神就抽出腰间佩剑,指向谢玄度的面门。
谢玄度横起折扇在前,防着李湘神,可面对昔日旧友,一时难以主动进攻。
他嘴上一贯不饶人,回敬道:“绿绮,你以老欺少,以大欺小,才是真讨厌。”
绿绮看他还敢讥讽她的年纪,怒道:“看我不撕了你嘴!”
绿绮是点化李湘神为僵尸的主人,她的心意,对于李湘神来说就如同一道道旨意,她对谢玄度起了杀心,李湘神便毫不犹豫,一剑捅向谢玄度。
谢玄度迅速擒起折扇一别,卸去他剑中力道,对着李湘神喝骂道:“你他娘的死一回真长进,连我都敢杀!”
张人凤心知楚岚君和谢玄度都对李湘神下不了狠手,早晚要输,立时回手一剑,朝绿绮心口刺去。
绿绮对眼前的张人凤早有防备,可纵然如此,那来仪剑之快,绿绮险些躲不及,胸襟教他挑烂一角。
绿绮感受到那剑刃如霜寒,如同一条毒蛇,从她心口上掠了过去,激得她顿时毛发倒竖,不寒而栗。
张人凤一招得手,不曾收剑,绿绮不得不抽出腰间短剑,拼尽全力挡住来仪的攻势。
终于,在来仪距离她的脖子只有半寸之时,张人凤精准地收住剑势。
僵持之际,绿绮听张人凤声音淡然,问道:“傀夜姬,难道号钟还没告诉你,见到我就要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