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徐珍珍病好以后,李宝娥就盘算着给闺女找个清闲体面的工作。
县城、公社是不能想,但在李家庄，以丈夫和自己的关系，还是好说话的。
记录员、会计、医疗站的大夫以及小学老师,算是生产队比较轻松体面的工作。
闺女没学过医，肯定不能去医疗所。
会计这个岗位，大都是由生产队辈分比较大的人来当。
而记录员，也就是给人记工分的事，本来李宝娥挺心动，但又怕闺女年纪小,压不住人。
而且,这种工作,体面的同时，也很得罪人。
所以,李宝娥左思右想还是老师最合适。
不过，想着闺女身体没好多久。所以一直没找队长说。
今儿,见徐珍珍主动跟她说起,李宝娥想了想还是带着闺女来了队长家。
中午一点半,正是村民休息的时候。
徐珍珍母女俩来到队长家的时候，大家正在屋里歇息。
堂屋只有沈秀芬和李昌钰母子俩。
李昌钰坐在小板凳上,执着笔低头学习。
沈秀芬坐在他身边,拿着一把团扇，朝着儿子的方向轻轻扇动，目光紧紧注视着矮桌上的课本,应该是在监督李昌钰做作业。
徐珍珍从门口看过去，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心里对秀芬嫂子改观不少。最起码，这位嫂子是个十分合格的母亲。
徐珍珍随着李宝娥进屋，沈秀芬看到俩人，忙站起身，脸上还是没有笑意的模样，但态度客气有礼。
“徐婶来了，先坐，我给你们倒水喝。”
“秀芬去倒吧。这天晒的要死，刚走了一路，脸上全是汗。”
李宝娥像是知道这人的脾性，也不和她客气，拉着徐珍珍坐在低矮的木头圆凳上。
徐珍珍拿下草帽，也给她娘理理额角的碎发，看她娘脸上的汗，道：“我叫你出来时戴上帽子，你还不愿意。”
说着，递给她娘一块手绢，“娘，你快擦擦，看你头上都是汗。”
徐珍珍也是刚刚才发现她娘的不对劲儿。
就算天气再晒，也就几分钟的路，她娘怎么出这么多汗？
“系统，我娘身体有没有什么毛病？”
系统：“宿主母亲年轻时长期进行超负荷的体力劳动，虽然近些年轻松不少，但还是落下了很多病根。如此，体虚乏力。
不过，宿主不用担心。长期使用活力粉，会慢慢缓解这种状况。”
徐珍珍闻言松口气，然后把注意力放在一直偷偷瞧她的李昌钰身上。
“昌钰，在做作业吗？”似乎，每次见小孩儿，他都在做学习。
这个年代，不说乡下，县城里估计也很少有像李家这么重视孩子学习的家庭了。
不过，徐珍珍不知道的是，李家三个孙子，也只有对李昌钰这么严格。
其他两个，和李昌钰岁数相差不大，可也从没有被家里拘着的情况。
而且，李昌钰上的是县城小学，另外两个都在生产队里上一年级，可见其中差距。
不过，徐珍珍没有刻意关注这些。
李昌钰忍着想靠近徐珍珍的冲动，坐在板凳上，眼里亮晶晶的，对徐珍珍开口：“我们过礼拜了。昨天刚从学校回来，作业早就做完了，现在正在预习课本。”
说着，瞅瞅李宝娥，犹豫片刻，小声开口：“珍姐姐，你知道的，小学的课本我都会了。”
徐珍珍正准备说话，沈秀芬已经端着两碗水进来。
李昌钰看见，连忙端正身体，继续低头看书。
“徐婶，珍珍，这水被我放在水缸里凉了凉，可以直接喝。”沈秀芬把碗递给两人。
徐珍珍道了声谢谢，端碗抿了一口，发现水热度正好，且有甜甜的味道。
“秀芬放冰糖了吧，这么甜。”李宝娥笑着开口。
沈秀芬牵扯嘴角，点点头。
随后，三人坐在堂屋，沈秀芬也不问母女俩的来意。
李宝娥也不急着开口，只隔了一会儿，李昌钰突然开口：“娘，我这章预习完了。”
沈秀芬不说话，只拿起课本，开始挑选文章，让他背诵。
直到李昌钰熟练背出，才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
李昌钰看见不由询问：“娘，我想做自己的事情了。”
沈秀芬并不阻拦，只点头作为回应。
李昌钰看见欣喜不已，起身走向徐珍珍，道：“珍姐姐，要不要跟我去玩。在我房里，只要一小会儿。”
沈秀芬皱眉，徐珍珍却是摸摸他的头，笑着答应。
“娘，我去不碍事吧？”
李宝娥摆摆手，道：“时间早着呢，你去吧，我和你秀芬嫂子说说话。”
徐珍珍看向沈秀芬，对她点点头，然后跟着高兴的李昌钰往他屋里走。
沈秀芬：“徐婶，这孩子就是跳脱，真是麻烦珍珍了。”
李宝娥：“别怪我说得难听，你这当娘的，对昌钰太严了。昌钰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从你嘴里就没听过他的好。”
沈秀芬低头沉默，她自己不中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昌钰身上。
只要昌钰表现得好，她那位父亲一定不会放着外孙不管。
到时候，昌钰也可以脱离这个窄小的村子，拥有更好的前途。
一旁，李宝娥见她沉默不说话，顿时知道了她的态度。只叹口气不再劝她。
这边，徐珍珍跟着李昌钰进屋，李昌钰拿出用黄皮纸包着的课本。
“珍姐姐，我喜欢数学。想学习更多，可是我娘不喜欢，她觉得我的数学已经很好，更希望我把心思放在语文上面。还让我多练习作文。”
徐珍珍：“昌钰语文不好吗？”
李昌钰：“没有数学好，但也是我们班第一。”
说起成绩的时候，李昌钰目光中闪过骄傲。像是急着炫耀自己优秀的小孩子。
不过，他确实是个小孩子啊！
徐珍珍笑着夸赞他：“昌钰真厉害。不过，你娘希望你练习作文也没错，只是希望昌钰更优秀。”
李昌钰点点头没有反驳，他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所以他从不反驳母亲的话。
只是，心里有些不情愿罢了。
见状，徐珍珍笑得更加温和。面前的小孩儿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的孩子。
想起刚获得的技能，徐珍珍心里道：“系统，使用天赋探测功能。”
系统：“李昌钰，九岁，智力超常，数学领域早慧，潜力ss+级。建议特殊培养，有一定几率成为世界顶尖数学家与三大数学猜想的证明者。”
徐珍珍被这个结论震得不轻，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使用天赋探测功能，就发现一个大宝藏。
之前，她想过这孩子智商不低，在数学方面也很有天赋。
但她没想到系统对小孩儿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一时之间，徐珍珍失去了言语。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如系统所说，小孩儿天赋这么高，应该获得特殊的、更高等级的培养，但目前所处的环境根本不现实。
系统：“培养方向，建议以启发式授课和参加国内外竞赛为主。”
徐珍珍：“……系统，你说得简单，哪有那么容易。”
系统：“这就要看宿主了。宿主虽然懒惰，但聪明灵活，一定可以想到好办法。”
徐珍珍控制住嘴角扬起的幅度，道：“系统，你总算说实话了。我就说你为什么和我绑定，原来早就看出我的聪明和智慧了啊。”
系统：“……虽然不好听，但不得不说，宿主脸皮真的厚。”
徐珍珍不以为耻，道：“脸皮厚也是种优点。不过你这个程序也不懂。”
系统不想和宿主辩解，只提醒道：“身怀天赋之人并不少见，只不过缺乏可以发现他们天赋的伯乐，多数人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天赋。”
徐珍珍闻言沉默，这本就是现实。无论什么时候、所处什么样的环境，这种情况无法改变。
只不过，这个时代显得更加艰难罢了。
惦记着李昌钰，徐珍珍也没有和系统多聊。
目光注视低头认真做题的李昌钰，小孩儿字迹清秀工整，解题思路清晰。
徐珍珍越看越觉得不舍，咬牙，还说什么懒人成就系统，分明是找事系统。
算了，大不了这几天努力一下，争取把数学知识全消化了。到时，再想办法。反正，不能让这颗珍珠埋没于深海。
徐珍珍在李昌钰屋里没待多久，就听见李宝娥喊她的声音。她赶紧叫上李昌钰去了堂屋。
堂屋
队长李长荣跟李宝娥正坐着说话，见徐珍珍过来，李宝娥忙招呼她过来。
李长荣见了徐珍珍，脸上挂起笑容。
之前，珍珍这丫头救了俩孙子的事，李长荣一直记在心里。
对这丫头也是刮目相看，喜欢得很。
加上，他和徐珍珍的爹徐战还有李宝娥关系要好。对李宝娥的请求，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会儿，见了徐珍珍，招呼她坐下，主动开口：“珍丫头现在身体没事了吧。去小学教书的事情不着急，可以等珍珍再养养。这位置叔一定给珍珍留着。”
徐珍珍：“叔，小学那边不忙吗？”
李长荣：“还成。小学里不仅有咱们队的学生，还有附近几个生产队。
那几个生产队人少，办不起来，实在想念书的人家就把孩子放到咱们李家庄。
所以，咱们小学学生不少。但咱们队十个知青，有六个在小学教书，也算是各有所得。”
其实，学校不仅不缺人，反而清闲得多。
那帮知青上工不怎么利索，但文化程度高。让她们教书，他们也求之不得，对工分要求也不高。
李长荣没有多给她们工分，只用知青办发下来的补贴，再加点粗粮，以及过年发点肉，那群知青就被安抚住了。
不过，轮到徐家丫头，李长荣可不会这么吝啬。
正好，知青省下来的工分、工资，完全足够给这丫头发补贴了。
就算学校现在不缺人，李长荣也敢把徐珍珍塞过去。反正，小学现在还没有校长，珍珍这丫头是他们李家庄自家人，又是高中生，怎么看怎么合适。
“现在小学少个校长，我看珍珍正合适。”
李宝娥：“诶，这正好。不是我夸，整个李家庄就我们珍珍一个姑娘上过高中。当小学校长不过分。”
李长荣显然对徐珍珍印象非常好，十分赞同老朋友的话。
徐珍珍：……
没想到，她竟然能当校长，这有点那啥了吧。
为了不那么高调，徐珍珍还是阻止两位长辈的兴致，提议道：“叔，我还没啥经验，这一上来当校长可不好。要不先让我去学校工作一段时间再看。”
李长荣想了想，也觉不妥，那群知青虽然势小，但这丫头去了也要和他们相处。
“那珍珍可以当个教导主任，等以后熟悉了再当校长。”李长荣想了半天，突然想起在公社小学听过的时髦词。
教导主任，既然带了主任，那肯定比老师大。
正好小学现在也不缺老师，本来他打算撸一个知青下去，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徐珍珍：“……行。”
徐珍珍从来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年代的一份工作是教导主任。
而且，看她娘和李叔茫然的表情，估计他们还不知道教导主任具体的职责。
不过，先进小学再说，到时候，自己想做什么，估计也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就这样，徐珍珍走马上任成了李家庄小学的第一位教导主任。
不过，这位教导主任一直没去学校。
只留李家庄的新老知青们议论不已。
“诶，你们知道那徐珍珍是啥人不？”前些天，队长直接宣布了认命，就走了，也没有说清楚。
队长看起来不当回事，但她们知青却是十分看重学校老师的工作。
许静坐在板凳上，听到女知青的问题，开口说起来：“应该是一队徐家人。听队里人说，这女同志是个高中生，刚从高中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