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五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叶悠着一身轻纱松碧百褶裙绕过树荫沙影寻了一处视野好的地方朝马场上探头。
才站定,叶悠便将手掌搁在眼上挡了刺目的阳光遥遥望去,怎么也看不到展追的身影。
倒是树荫侧的水塘波光闪亮,时而晃在她的眼底。
“姑娘,这里风沙太大,还是回看台吧。”佩玉将帕子取出,塞到叶悠手里,这会儿香汗透出,黏了一身的尘土,可惜了这一身碧色轻纱的衣裙。
叶悠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佩玉的话也只当耳旁风吹过,这里是赛马场候区,参加赛马的人都会提前在这里准备,展追亦不例外。
叶悠遥遥一望却怎么也看不到展追身影,手里攥着的一只香囊被手心的汗沁透,她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同佩玉讲,更多的似在安慰这会儿看不见展追而有些焦躁的心情,“我平日见不到他,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要将这香囊给他。过两天就是端午了,若是今日不给他,便来不及了。”
叶悠粉白的指甲轻轻略过香囊上的湘竹绣纹,是她熬了三个晚上一针一线仔细绣的,香囊中塞了艾蒿和干花瓣,还有一只她亲自去求来的平安符。
这般心思只为了亲手将这个送给展追。
正迷茫间,一个人影从前方路过,让叶悠眼前一亮。
“展追!”她想都没想便呼喊起来,脸上洋溢的是欢快的笑,即便此刻艳阳也无法同她比灿。
展追应声回身,见着叶悠同一只欢雀提着裙摆朝她奔来。
他的心跳随着她的步伐上下浮动,会心笑意直达眼底,怎么藏都藏不住,他手臂不自觉的微微抬起,似要做个抬手拥抱的架势,就在这忘情的瞬间,他忽然想到什么,脑海里从左至右像瞬间通了根针,将他狠狠刺的清醒。
下意识勾起的嘴角在被人发现之前便又重新恢复平和,微抬的手臂也堪堪垂下。
刹那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一张冷脸。
叶悠步伐不慢,展追眼都不眨的看着她一步一步来至跟前,而后停下。
二人面对面立在水塘前,水塘中两个人的倒影看起来格外般配。
看着面前的人,一身碧波纱裙,脸颊透粉,似从天而降的仙女,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他极尽所能压抑着内心的欢喜,只是怕自己越陷越深,更怕她越陷越深。
“有事吗?”他问。
声线清冷,好似没有温度,可是瞧着她额头沁出的细汗,想到她不知为了寻到这里在日头下晒了多久便觉心疼。
他有些后悔,为何不早些来,若是早些来,她便不用热成这样。
叶悠并不介意似的,眨巴了两下秋水似的眸子,双手递上那饱含心意的香囊柔声说道:“就快到端午了,我给你做了个香囊,里面有艾蒿、花瓣和……”
“我从不戴这东西。”没有听她讲完,他便将话打断。
叶悠的笑意僵在脸上,眼底的失望闪过,随后又道:“若是不戴放在屋里也好,端午时候可以辟邪。”
展追目光扫过那只精致的香囊,上面的湘竹是他喜欢的图案,绣工精巧,走线整齐,丝线在阳光下闪着亮,一看便知是用心所制。
一针一线都是他所喜欢的,出自她手的东西,他都喜欢,可是这物件他不能收……
展追再次狠下心来拒绝:“多谢,我不需要。”
他将目光别过,实不忍心看着她落寞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