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三人也没了方才兴奋的心情,与薛虹一起担忧的守在门前,所有人都清楚,怀了双胎对于女人来说,有多危险。
而房间里,黛玉此时的情况也不太好,她身体本就不好,生第一个时已是用尽了力气,此时被强行从昏睡中叫醒,又喝了一碗参汤,这才稍稍有了一点力气,然而对于生孩子所需要的力气来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羊水破了以后,孩子若是在身体里闷的太久,就会窒息,这对于母体而言也是极为危险的,沈夫人她们都很着急,一个劲的在黛玉耳边叫她,让她打起精神。
宝钗见她筋疲力尽,神情也有些恍惚,忙打发了紫娟立刻再灌参汤,又在她耳边不停说着方才第一个孩子的事情,帮她振作精神。
黛玉一边应着一边将全部力气攒到腹部,她也知道如今是最危险的时候,因此也不要人催她,愣是掐着手心振作精神。
产婆按揉着黛玉的腹部,好帮黛玉省些力气,但是过了许久,却依然看不见孩子的头,屋里的人心里都沉甸甸的,也不敢往下想,红着眼睛一个劲的劝黛玉再用力。
黛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再加上她此时实在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参汤灌了一碗又一碗,黛玉却觉得自己越来越难集中精力,脑海也一片昏昏沉沉。
她硬是打起精神,留着眼泪虚弱的说道:“去把瑾瑜叫进来吧,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他……”
俞夫人色厉内茬的斥道:“瞎说什么,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这么淌过来的?不许你乱想,好好的集中力气,生出来就没事了。”
沈夫人也劝道:“是啊,不要胡思乱想,你若当真放不下瑾瑜和孩子,就用足力气,一心把孩子生下来。那傻小子还在外头等着你,你当真狠得下心?”
黛玉是真的想用力,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是硬撑着一口气才没让自己昏过去。
薛虹在外面似有所感,又“哐哐”的砸起门:“玉儿、玉儿,我怎么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你说句话……”
眼见黛玉撑不住要昏过去,况且孩子也已经在肚子里憋了许久,宝钗红着眼睛哭道:“林妹妹,你听哥哥在外头叫你呢,你可不敢睡,撑过这一关你们就能一家团圆了。”
黛玉依然昏昏沉沉,听不进去耳边任何呼唤,只心里惦记着薛虹,才硬撑着一口气没有彻底昏死过去。
产婆吓得直摇头:“不行不行,这是难产了,孩子憋的太久,怕是不妙啊!”
沈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怒斥道:“混说什么?哪里来的难产?你不要信口开河!”
产婆愁眉苦脸的说道:“夫人已经力竭,此时又昏了过去,孩子的头还没出来呢,我哪里还有办法?”
薛虹许久没有听到黛玉的声音,又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半晌,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黛玉已经在里面待了一夜又一天,薛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赤红着眼睛在外面砸门:“紫娟,快开门让我进去,我要进去陪着玉儿!”
屋里气氛有些沉重,听到薛虹的叫声,俞夫人对紫娟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紫娟捂着嘴哭出了声:“我家姑娘她……”
沈夫人也红着眼摇了摇头,紫娟不可置信的哭道:“不可能的,我家姑娘舍不得丢下大爷和孩子的……”
说着忙转身跑去开门,嘴里呢喃着:“大爷一定有办法的!”
薛虹正打算用尽力气踹门,冷不防门从里面打开,他闪了一下趴在地上,也顾不得此时会不会丢人,又忙爬起来一边急着问道:“玉儿怎么样了?”
紫娟哭着道:“大爷你快看看吧,姑娘昏过去了,孩子现在还没露出头来,稳婆说情况不太好!”
薛虹脑袋轰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他一把推开其他人冲到床边,见黛玉脸色惨白、腹部隆起、气息微弱,心里禁不住一颤,又忙止住自己有些发抖的手,强迫自己冷静:黛玉还有救,他必须想办法先救黛玉!
打断屋里其他人的哽咽,薛虹快速吩咐:“从现在起,都听我指挥。”
先叫来宫里几个负责妇科的女医官,吩咐两人按照他现代知道的一些方子马上熬药,之后又吩咐剩下的医官拿出银针:“我说你做:取合骨、三阴交……”
又吩咐其他医官按照吩咐给黛玉按揉穴位,过了好一会儿,稳婆突然大呼:“有动静了、有动静了……”
而黛玉也逐渐醒转过来,迷迷糊糊看见薛虹,忍不住落泪低叫:“瑾瑜……”
薛虹忙坐在床边安抚她:“不要怕,我在!你按着我说的做即可,不要担心好吗?”
黛玉见他有条不紊的进行安排,又有俞夫人和沈夫人、宝钗等在她耳边笑着鼓励:“还是瑾瑜有办法,这会儿已经有动静了,你再撑一撑,马上就生出来了!”
黛玉握着薛虹的手点头,此时有薛虹在场,她也安心了许多。
喂黛玉喝过药,薛虹又说了几个方子,让她们继续熬药,一边指挥着剩下的医官和产婆,薛虹知道黛玉此时力竭,怕她再昏过去,便一直哄着她说话。
产婆在那边好不容易看见孩子逐渐出来,用手一摸,却立时变了脸色,颤抖着嗓子喊道:“怎么是脚?”
孩子出生,是要头先出来的,脚出来可就意味着实实在在的难产,是非常危险的。房里其他人也一起白了脸,觉得今天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紫娟在旁边直哭着念神佛保佑黛玉,薛虹厉声斥道:“不许给我求什么神佛,它们是最无心无情的,它们想带走玉儿,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说着又斥责还在神神叨叨的稳婆和医官:“都慌什么?还不给我冷静下来,听我吩咐做事!”
黛玉此时也卸了心气,哭着拉住薛虹的手:“瑾瑜,我怕是撑不过去了,连老天都不帮我们……”
“就是老天想把你带走,也得经过我的同意!”薛虹打断她,少见的疾言厉色:“你若当真舍不下我,就给我撑着,否则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带着孩子去找你!”
黛玉急道:“你……”
薛虹见她打起了精神,也顾不上再理她,赶紧吩咐稳婆:“把孩子推回去!”
“啊?”稳婆傻眼了。
薛虹瞪着她:“没听到我的吩咐吗?”
稳婆吓了一跳,只好手忙脚乱的按照薛虹说的做,之后薛虹又吩咐医官,按着他现代见过的手法让医官帮着正胎位。
之后又继续吩咐稳婆重新接生,一边又让紫娟再给有些神思恍惚的黛玉灌参汤。
黛玉迷迷糊糊醒过来,薛虹见她使不上劲,忙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玉儿,你想不想知道我一直瞒着你的秘密?”
黛玉茫然点头,喘息着问道:“什么?”
薛虹附在她耳边:“其实我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我来自几百年后!”
黛玉惊的睁大眼睛,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由自主的用了一下力气,稳婆见状忙喊道:“对,就是这样,快用力!”
薛虹见有用,心里也是一喜,附在她耳边继续说:“我的那些知识和手段你不是说没见过吗?其实那都是在那个时代学会的,那里比我们这里发展要快的多,女人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你要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肯定能够平安的!”
黛玉此刻是彻底被惊醒了,薛虹说的太过惊世骇俗,她有些接受无能,薛虹趁机调整着她的呼吸,让她按照自己的吩咐不断用力使劲。
不过一会儿,稳婆喜道:“出来了,孩子的头出来了!”
屋里其他人一听,也都兴奋起来,纷纷喊着让黛玉再加把劲,可是黛玉却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薛虹。
薛虹一边指挥着屋里的医官和稳婆,一边在她耳边说道:“我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就明白了:我是为了你才来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挂念,玉儿,就当是为了我们这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缘分,你也要打起精神,等到孩子生下来,我再详细告诉你我是怎么来的,好吗?”
黛玉是彻底被吓住了,愣愣的点着头,顺着薛虹的指挥呼吸、用力。不过一会儿,产婆兴奋的叫道:“出来了、生出来了!”
屋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又见孩子在肚子里憋的太久,脸色有些青紫,也没有哭声,忙把他倒过来,在屁股上使劲拍了好几下,孩子才断断续续的哭出来,这时,大家才总算彻底放松下来。
薛虹却是没有心情去关注孩子,见孩子刚生下来,黛玉就又乏力的昏了过去,忙指挥着医官帮她检查,待确定黛玉只是耗力过度,没有大碍后,薛虹才放下了心,之前被压制住的恐惧、害怕等等情绪也才终于释放出来,浑身浸湿了冷汗,脸色苍白,手指发抖,比之床上的黛玉也好不到哪去。
宝钗见状,忙扶着他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薛虹无力的摇了摇头:“有些脱力,休息一下就好。”
沈夫人和俞夫人到底是过来人,又知道薛虹和黛玉感情深厚,也大致猜出来怎么回事,于是把孩子洗干净包好后,就交给奶娘抱了出去。见其他下人也已经把黛玉收拾好了,就悄悄打发了她们先下去,一会儿再收拾,只留了薛虹在房里缓一缓。
等其他人全部出去后,薛虹才轻轻趴下身,附在黛玉身上轻轻揽住她,眼泪顺着眼眶滴落在黛玉沉睡的脸颊,无声说道:“玉儿,谢谢你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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