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大门开了。
太医小心谨慎的拿着各色的绸布让姜嫣分辨颜色。
姜嫣很配合,不吵不闹,平平淡淡的说出了所有绸布的正确颜色。
时间长了,她似乎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说到:“我不想说话了,都出去。”
无法,小米只得领着太医退了出去。
数月不曾出现在长乐宫的景夙站在门外,他想进去,可他不敢,他怕看到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他和她明明只有一门之隔,却像是隔了千里万里般怎么都抓不住。
姜嫣的眼睛没有问题,这是好事。
“陛下,这是心病。”太医大着胆子说到。
“自娘娘入宫以来,皆是臣为娘娘请脉,先前如何,现在又是如何,相信陛下自有分辨,娘娘自幼体弱,诞下太子后却母子分离,心神俱震,月子里又未好好将养,埋下祸根,伤了本里,日后怕是离不了汤药了,身体尚能好好调理,可这心病难医,婉妃娘娘心思郁结,若不能…怕是…”
太医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景夙已经明白了,他向前走了一步,有些踉跄。
他以为,没事的,孩子以后还会有,安儿还在宫里,只是,只是没有放在她身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景夙脚步虚浮的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绕过屏风,他没有看到姜嫣,慌乱的去掀帐子,他看到姜嫣了,他看到姜嫣缩在角落里两手死命抓着自己的头发,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扯下来,连他出现都没有注意到。
“嫣儿!”
景夙慌乱又痛心,他跪在床上抓着姜嫣的双手,防止她真的伤到自己,他把人揽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着想让她把手松开。
姜嫣把手松开了,却也推开了他。
景夙僵住了。
“陛下请回。”
姜嫣下了逐客令,连理由借口都没有找。
“…嫣儿让我回哪去?”景夙悲伤的看着那个始终不肯看自己一眼的人,他想让她看着他,爱也好,恨也罢,总归眼里有他的身影。
“去一个我看不到你的地方。”
“不可能!你不能离开我,嫣儿,你不能。”景夙反应激烈,像一个被辜负的人控诉着。
“自从安儿被抱走,我就时常在想,为什么?我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为什么要养在别人身边?还是一个你让我不要相信的人身边,想了很久,我总算想明白了,帝王之妾,就不是妾了吗,妾生的孩子自然要抱到正妻身边去养,合情合理。”姜嫣依旧不看他,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个故事。
景夙无力辩解,他说:“是我愧对皇后。”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姜嫣像是炸了毛的猫,疯了一般把景夙往外推,眼底的恨意满溢而出。
她把他赶出了门,姜嫣站在屋内,景夙站在屋外。
姜嫣看着他,再也忍不住厉声道:“你对她有愧,凭什么拿我的孩子来抵债!”
说完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接着屋内就传来了瓷片碎裂的声音。
“关门!关门!我说了不准进!都给我赶出去!赶出去!都滚啊!!”
姜嫣大喊着,再也没有了大家闺秀该有的体面稳重。
她心心念念盼了那么久的孩子,说不是她的就不是了,这是什么道理!可她能做什么呢?她的孩子要叫别人母妃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她苟延残喘!苟延残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