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个语气,江岁年也不恼,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眼镜盒拿出来给他看。
路深皓瞥了一眼,翻身坐起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
“戴不进去。”江岁年难得开金口解释道。
路深皓还没试过自己的那副眼镜,听他这么说,也准备顺道试一下。
于是他坐到桌前,认认真真地捣鼓了一会儿。
他夹出那脆弱的镜片放在食指指尖,又用中指扒开眼皮,轻轻往眼球上一按。
那镜片滑溜溜地贴合进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困难。
路深皓:“……”
他手忙脚乱地把镜片又捏出来,悄悄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江岁年。
只见他靠坐在床头,忽然偏过头去,看向窗外,似乎没有在看路深皓这边的情况。
路深皓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转身面不改色地说道:“好像是挺难戴的,我也戴不进去。”
停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太苍白了,欲盖弥彰地补充道:“刚才那感觉就像是,我的手跟我的眼睛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大脑完全指挥不过来,你觉得呢?”
“嗯。”江岁年转过头,脸色极其认真,似乎是在义正言辞地谴责他的隐形眼镜:“难戴。”
“那怎么说?”路深皓看着他,像是真的在征询他的意见似的。
见江岁年没说话,他又开始讲起自己那套似是而非的道理:“要是戴不进去,明天沙捷肯定又要咆哮,他最近脾气真的不好,我看他都……”
江岁年懒得听他胡扯,直接出声截住他的话头:“我帮你戴。”
“嗯?”路深皓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么顺利,反应过来后点点头:“行。”
他转过身背靠着桌子坐好,一路盯着江岁年走过来,从余光里看着他拿起他身后桌上的隐形眼镜盒。
又仰头看他捣鼓了一会儿,从盒子里夹出一片隐形眼镜,拈在指尖。
路深皓正等着他弯下腰来把他眼皮撩开。
谁承想下一刹,他忽然感到腿上一沉——
江岁年直接跨坐到他的腿上。
路深皓神色僵了一瞬,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腰,安静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弯腰不累吗?”
江岁年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表情正经到一种无人能敌的境界,甚至让路深皓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稍滞片刻,又补了一句,语气像是责怪:“你的腰是腰,我的腰就不是腰了?”
路深皓:“……”
这么两句话直接把路深皓这个厚脸皮说得无地自容。
不仅扣上“龌.龊”的名头,甚至还贴上了“不懂体贴”的标签。
一箭又一箭都快把路深皓的膝盖给戳烂了。
他是真的冤。
路深皓叹了口气,佩服得五体投地:“牛逼还是你牛逼。”
“承蒙我家男朋友赐教。”江岁年轻哼一声,想绷住表情却又忍不住翘起唇角。
他往前倾了倾身,刚想用手去拨路深皓的眼皮,却被他攥进手心。
江岁年怔了怔,偏偏另一只拈着镜片的手又不能乱动,他拧着眉警告道:“松手。”
然而路深皓却置若罔闻。
他又捏住江岁年另一只手,从下方一转,把他两只手牢牢钳在身后。
被路深皓这么一闹,江岁年指尖上的镜片顺势脱落,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
“眼镜掉了。”江岁年提醒道,唇角轻抿着。
“掉就掉了。”路深皓一手环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按住他后脖颈往下压,逼着他低下头。
江岁年也没反抗,顺着他的意垂头,视线落在他下巴上那处已经快看不见的齿印上。
夜晚向来是暧.昧的起点,尤其是静谧时分,一直都是引燃氛围的点点星火。
江岁年半垂着眼,刚想凑上前落下一吻,后颈突然被一道力捏住。
他反应了片刻,视线缓缓上移,落在路深皓那要笑不笑的唇上。
接着就听他问了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问题——
“我和银角大王到底谁尴尬?”
江岁年:“……”
他眼皮一跳,悄悄磨了磨后槽牙,从牙关挤出几个字:“路深皓。”
“诶。”
“你要想分手就直说。”
“……”
见江岁年炸毛了,路深皓也不嬉皮笑脸了,连忙搂着他在他唇上印了几口,轻抚着他的背讪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别气别气。”
“嗯,谢谢前男友,有被笑到。”江岁年点了下头,脸色十分淡然。
路深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