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一宿的空调几乎抽干了空气中的本就不多的水分。
江岁年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不说，嗓子又干又哑，轻咳了两声后,手肘向后戳了一下，迷迷糊糊道：“关空调。”
身后那人压在他腰上的手动了动，随即倾身向前把江岁年压在身下，越过他去够床头柜的空调遥控器。
“叮”地一声，空调被关上后还在垂死挣扎,发出细微的声响。
本来不太清醒的江岁年，被路深皓这么猛地一压,霎时惊醒。
他趴在床上，浑身疲惫不堪，懒得动手把背后那人掀下去,只能冷声警告他：“滚下去。”
然而路深皓置若罔闻,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后，又睡过去了。
江岁年：“……”
这人把他折腾醒了就睡了，简直丧尽天良。
于是江岁年也不准备跟他客气了,直接撑着手翻身把他掀过去。
路深皓像是被人惊扰到了，在睡梦中哼了一声。
没有重物压着,江岁年可算松了口气。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下床去洗澡。
顺便还把浴室门反锁了。
江岁年昨天被路深皓折腾了够呛,现在已经不想再应付他了。
好好地冲了个澡,他刚把衣服套上出去，结果一出门就看见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衣服的路深皓。
他脑袋还在毛衣里,都没伸出来就已经试图把手塞进袖子里了。
于是江岁年揪着他高领毛衣的领子，直接把衣服从他头上揪下来了。
路深皓顶着一脑袋凌乱的鸡窝头，目光木讷,看着江岁年迟迟回不过神。
“睡懵了？”江岁年把毛衣往他身上一撇，撂下这么一句话后没再管他，回身去找吹风机。
路深皓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又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上，跑下床从身后抱住他。
江岁年不知道他一大早发什么神经，只当他还没睡醒，就着这个姿势把吹风机插头插上，开始给自己吹头发。
在巨响的风声间，江岁年隐约听见路深皓闷闷地说了声：“我错了。”
“嗯？”江岁年随口问道：“错哪了？”
其实路深皓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几天的事又多又杂又乱，好像也不全是他的错，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说起。
于是他只能挑最近的一件事说：“我，我昨晚没洗杯子。”
江岁年：“……”
“那真是天大的错了。”江岁年向来不能接受餐具过夜不洗，直接抬起手肘给了他一下：“还不快去洗？”
路深皓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陪我去洗，不然你又跑了。”
说起这个，江岁年也有些心虚，但他在表情管理上比路深皓技高一筹，哪怕这种时候也能面不改色地胡扯：“你没看见昨天牛奶盒底下写的字吗？”
盒子在路深皓热牛奶的时候就被他扔进垃圾桶了，他只知道外面贴的字，完全不记得底下还有字，于是莫名其妙道：“什么字？”
“给我热一杯牛奶我就原谅你。”江岁年脸上一丝破绽也看不出来，说得跟真的似的。
那盒子底下根本没字，完全就是他现编的。
只是他也没料到，路深皓在洗完杯子后，会去翻厨房垃圾桶——
“江岁年你他妈骗鬼呢！你根本没写！”路深皓气势汹汹地从厨房里钻出来，举着空牛奶盒怼到江岁年眼前。
“滚远点。”江岁年本来坐沙发上打游戏，一个牛奶盒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下意识朝后仰头，想躲开那个从垃圾桶里出来的盒子。
“那你到底原谅我没啊？”路深皓不肯走。
江岁年头也不抬地敷衍道：“你去把翻垃圾桶的手洗了我就原谅你。”
路深皓：“……”
等他洗完手，江岁年已经打完游戏坐着等他了。
见路深皓出来，他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坐，我们谈谈。”
路深皓没多问，直接坐过去了。
“我觉得我大概猜到你当时是因为什么生气了。”江岁年往后仰靠在沙发里，侧头看着像小学生一样端坐的路深皓：“你眼馋傅准要结婚了，然而自己都还不能名正言顺地见家长，你跟我拐弯抹角提了但是我无动于衷，是吗？”
“不止。”路深皓不情不愿地嘀咕道：“还有你那个高中初恋。”
江岁年：“……”
这件事江岁年完全不想解释，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跟路深皓说清楚了，这人的尾巴一定翘上天。
于是他就像个渣男一样开始转移话题：“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明年春节我会带着你一起回去？”
虽然是这么说过没错，但傅准秀恩爱秀得太突然，让路深皓心理极度不平衡。
他不服气地嘀咕道：“明年春节，岑骁可能都已经创造医学奇迹，生俩孩子和傅准去手挽手跳广场舞了。”
江岁年：“？？？”
他绷着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裂痕。
江岁年难以置信地看向路深皓，十分惊讶于他的脑洞。
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默了默，只能说：“那就让他生去吧，他要是能生，我也给你生行了吧？”
路深皓：“……”
“倒也不必这么狠。”路深皓讪笑两声。
“最近的事，你有错我也有错，你不该一声不吭闷头憋着，我也不该不顾你心情乱开玩笑。”江岁年难得耐下心来跟他提议：“以后我们都彼此包容一下，有事就直说别自己瞎想。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吧，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路深皓敛了笑意，“还有遗留问题没解决，你没告诉我你高中初恋的事。”
江岁年：“……”
他僵硬着嘴角问道：“我已经绞尽脑汁转移话题了，你配合我一下不行？”
“不行，这事情太严重了。”路深皓揪着这件事不放，“虽然我可以接受你喜欢过谁，但是你在那种情况下还想你高中初恋也太过分了。”
江岁年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说对了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