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会意,当即命人在望春园和皇宫搜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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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倾斜,暖光投入,惠帝颓坐主位,久久无话。
齐皇后母子并立,神态复杂,疑多于惊。
夏暄兄妹、乐云公主和赵王沉陷在悲怆与愤恨中,或坐或站,均如芒在背。
宁贵人深知难逃一死,视线反复在惠帝和魏王之间游转,欣喜混杂不甘。
晴容调整呼吸,温声道:“综合上所述,小九斗胆妄加揣测,余大将军不爱甜,一开始只尝了两口带药的酥酪,便如宁贵人所说,分量太少,药力甚微。
“闲谈至晚膳时分,宫人前来收拾,大将军作客东宫,酥酪又是专程烹制的甜点,他定然不好意思叫人原碗走。在此情形下,他会有何反应?”
夏皙试探地问:“急急忙忙,一口喝完?”
“依我看也是,”晴容秀眉微凝,“酥酪入腹,估摸需要一段时间,才发挥效力。如若余大将军随即喝下甘醇浓烈的醉千秋……”
“你是说,两者吞服间隔不久,以致药效大异,触发了幻觉与暴怒?”
“这仅仅是我凭空揣摩,作不得准……”晴容叹息,“一连串的恶事,源于宁贵人爱子之切,将永安侯府的败落归咎于余氏家族,更不满圣裁,迁嫉恨于先皇后,使阴诡之术,行阴诡之举,谋阴诡之事,酿成两宫一府两千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余家遭灭顶之灾,齐家人顺应时势上位,招致安贵人误解,不惜豁出性命陷害二皇子。既报了戴小将军负心薄义之怨,又可顺带打压齐继后,更替余家血脉的皇子公主开辟道路,一箭三雕,这份决绝,实在令人胆寒。
“二皇子被削爵贬谪之初,齐皇后大概沉浸在思念当中。直至太子殿下被封储君,她误认为安贵人是太子殿下暗藏的一枚狠绝之棋,遂联合我那蠢蠢欲动的伯父北顺郡王,屡次刺杀殿下,以图副储之位;并下药毒害我,力阻两国联姻,以挑起陛下和我君父的矛盾。”
“或许,这环节中起决定作用的人,绝非天生为恶,多半由爱恨嗔痴而疯魔,一步步坠入魔障,环环相击,碰得头破血流。”
她转头凝视魏王:“宁贵人自始至终竭力撇清和您的亲缘,就能瞒得住二位私下往来的秘事?”
宁贵人怒道:“九公主!四郎待你情深意重,你何必落井下石?”
“娘,别说了。”
魏王眼眶泛红,垂眸遮掩泪光。
东宫案发,他颓丧之际,主动联系生母,坦诚自己为更好生存于宫中,没敢和她来往。
此后四年,宁贵人时常偷溜出宫,深居山上,为他谋划将来。
储君之位悬而未决时,魏王确实有过夺嫡之念,尤其他挂名为余皇后之子,又深得惠帝宠爱,并非全无胜算。
他每隔三五月便捣腾一回沉船案,借此积攒财富,进可争至尊宝座,退可安享富贵。
遇上九公主,他发自真心想和她离京安度余生,过上与香道、丹青为伴的逍遥日子。
孰料老五江山美人皆攥在手中不放,魏王激怒下再沉一船,殊不知已被人盯上。
万寿宴上,他惊觉生母才是惊天大案的始作俑者,心痛如绞,万念俱灰。
缄默中心头交战,魏王撩袍而跪:“臣,皇四子,魏王夏显,有罪,罪同丘山,罄竹难书,不求陛下开恩。”
惠帝震恐至极:“老四!你、你也……?”
“东宫血案,臣不知情,未参与;可臣另犯要案,须向天子及天下……谢罪!”
夏暄怔然瞪视他:“四哥……是指沉船案?”
“与其由殿下昭告君父,做哥哥的不如自个儿招了!”魏王文秀脸容顿生疏阔气象,“陛下和母后教育我,正身、养德、守心,明志,可我……立身一败,万事瓦裂,枉为凤子龙孙,愧对二老教诲,无颜自处。”
夏暄未答话,一旁的永王莫名放声大笑:“哈哈哈……”
“二哥何以发笑?”魏王怒而横睨他。
“殿下高明!四弟忠义!愚兄佩服!”永王语带不屑,“殿下牺牲一个不受宠、没人问的宁贵人,再假惺惺搭上最亲的哥哥,既可为唆使安贵人陷害我一事洗脱嫌疑,顺带为余家平反,更能堵住热议沉船案的悠悠之口!这才叫真正的‘一箭三雕’!”
夏暄下意识望向晴容,晴容也一头雾水,轻声嘀咕:“你二哥的脑子,被陛下砸坏了?”
永王又指着夏皙:“你!虽嫁给了子翱,心里还念着你那表哥!无非想把齐家打入深渊,妄图给余家翻案!再光复余氏一门,好恢复他余大公子的旧日荣耀!
“你们一个个串通一气,捏造这堆药啊香啊毒啊,空口无凭!谁?谁信这等虚无缥缈的破玩意儿!”
晴容不紧不慢从袖内翻出油纸包裹,层层揭开后,先露出一甜香四溢的紫檀小盒。
“此为宁贵人赠予的柑桃香膏。这儿,是我从西山采的致幻菇菌,已晒干磨粉。两者合一……唔,颇有奇效,永王不妨找人来试真假!”
她上回误把自己整得十分难堪,哼哼唧唧一宿,嗓子都哭哑了。
生怕下人收拾时弄混,她干脆随身携带,以备寿宴过后用作证物。
永王嗤笑:“就凭你们颠三倒四的说辞,故弄玄虚的小伎俩,唬得住本王?”
夏暄虽觉晴容随手拿出两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便宣称是“东宫血案”的香药,看上去有点儿戏,更何况未寻到醉千秋,只怕无说服力。
他朝门口一名东宫卫轻勾指头,决意让手下尝试,万一无效,硬着头皮也可做足全套。
但永王不是傻子,立时看破他的把戏,笑得越发张狂:“串同一伙,演戏糊弄谁呢?”
晴容从食案上取了小玉杯,将香膏和菌粉混入,动作优雅,一丝不苟。
搅拌后,檀木色的膏粉逐渐化作晶莹蜜浆,清甜勾人。
“永王不信,大可一试!倘若出了岔子,别怪任何人。”
她今日事事处处有恃无恐,从未栽跟头,娇颜笑时泰然自若,反倒令永王发怵。
奈何他事先没料这九公主筹备周全,狠话已放出,再难收回,只得向角落的下属努了努嘴。
那人虽没见识过余大将军的疯魔状,却听过各种浮夸的描述,类似“变成力大无比的巨人”、“三头六臂、手撕东宫卫的妖魔”,乍听主子要求试毒,吓得全身冒汗,上下牙齿打颤。
“没出息!”永王翻了个白眼,咬牙端起那小小的玉杯,一饮而尽。
他满心打的如意算盘,假设宁贵人供词如实,九公主现场调制的蜜浆亦具神效,但缺了那失传已久的美酒醉千秋,这药充其量让他情思浮动一阵子罢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刚吞咽那甜腻的浆液后,殿门外兴冲冲奔入一人,两手紧紧抱住一酒坛。
“陛下!殿下!找到了!从望春园的品酣阁内珍藏的一千四百多款佳酿中,翻出最后小半坛醉千秋!”
此人喜呼声响彻大殿,使得台上尊者们脸色各异,赤、白、青、紫、黑……如抹了不同酱料。
作者有话要说:老二:呜呜……喝,还是不喝?
晴容:不喝!我想听美男子“嘤嘤嘤”。
太子:让他喝!我、我“嘤”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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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更合一,迟到了
还有半章,这个吃瓜大会就结束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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