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袁朗盈盈一拜,率先开口道。他拢了拢身上的云锦累珠披风,露出的小脸略敷了些脂粉,两道柳眉也细细修描过一番,杏眸含水,在望向江盛娆时似乎带着点怯意,但又难掩眼底的热切与爱慕,显出几分娇憨。
在美人如云的京都,像袁朗这类姿容清秀的少年郎并不能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若不是当初在宴席上,他胡乱地孤身闯入偏院,险些被那张惜鹃玷污了清白,江盛娆就连他的名字都差点记不起了。
“袁公子,你为何会在此?”江盛娆不解道。在她离府之前,张惜鹃已被她以与府中侍郎淫|秽私通的名义处死了,且当时他虽衣衫凌乱,但也未真的受到如何□□,撞见那番场景的除了她,也就萧景深··还有原主的五皇妹江尔岚···难道江尔岚四处传了出去?
江尔岚确实也不是什么行事正派的角色,生父是个还算得宠的皇侍君,是以,父族倒也能称得上兴旺,不过,令人哭笑不得是,她与自个儿同父的姊妹兄弟都不大亲近,反倒打小就成天像个跟班似的跟在江盛娆后头,学了一堆不学无术,招猫逗狗的劣习。
“是叔··是凤后令我在殿下的宅邸小住的。”袁朗如同寻常怀春的小儿郎般,尽数收敛起了自己平日娇纵傲慢的做派,含羞带怯地细语道。他的父君,在离京前都再三地叮嘱过他,女子都欢喜性子贤淑温柔的儿郎,切记要收收性子,不能再像以往在侯府那般胡作妄为了。其余的,他的亲叔父,当朝凤后都会为他做主的。
是以,当袁朗眼风一扫,看到江盛娆身后的少年时,也难得地按捺住了脾性,只频频打量了几番。一件极为宽大的软毛披风将少年几近从头至脚地全然罩住,连脸都瞧得不甚分明,只能显出身姿修长,不大端庄,多半是个得宠卖俏的贱侍。
“虽说袁侯府远在西陵,我与袁公子又有些姻亲之系,但是袁公子还未出阁,而本宫言行肆意,恐会有损公子声名,于京都投奔亲眷实在不该来寻本宫··父君怎的会作此安排?”细想起来,当今凤后出身西陵袁家,全名袁瑞,是二房的嫡公子。而他一父同胞的亲弟弟则嫁予了自己的表姐袁玫,即长房的嫡长女,如今的袁侯。所以论起来,这袁朗和她还是堂姐弟···等等,怎么感觉有点不大对味儿··
袁朗莫名地微微红了脸,眼中的底气和得色却是越来越盛,他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却是被李相于出声打断道:“殿下,夜里外头风大,还是快些进府吧。您在外颠沛了许久,怕是也疲乏了,老奴早已嘱仆侍们备好了热水和一些小食,先整顿休养一番,与袁公子还有什么话要问的,明日再谈也不迟。”说罢,他微微躬身,以迎江盛娆入府。
如此一说,江盛娆倒也真觉出几分冷来,为图遮掩,她只给顾照宁披了件披风,便略一颔首,就要领着少年进府。
“等等··殿下,老奴斗胆问一句,这位是?”李相于眸色微厉,抬手拦住了少年。
张苓被江盛娆递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地上前打诨道:“不过是个夜里暖床的,还算可心,殿下就一并带了回来。”原主江盛娆确实有这么个喜好,嫌官家公子过于板正无趣,便时常将一些民间的勾栏戏苑里,极擅倚姣作媚、朱唇粉面的儿郎揽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