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虽不是花姐的产业,但她也是其中一位颇有分量的管事,于是早早就备好了厢房,上满了珍馐美酒,恭敬的等江希夷前来。
他们几人早年皆是乞儿,受过将军府的恩惠,但若说心里真有多少感恩之情,那可就说不准了,当日里答应为江希夷办事,也多是边推半就,既是贪恋江希夷给出的悬赏,也存着攀附这位前朝将军的念头。
他们本对江希夷自称的‘已然成仙’并不相信,但京城里崇道之风极重,只当这位镇海将军当年失踪,其实是入山修道去了,而如今重回大楚,自然能够飞黄腾达,他们也想搭一搭这顺风车而已。
但这几日里的暗潮汹涌,却着实将这几人都给吓住了,他们虽在三教九流里有些身份地位,有着收集消息的便利,但涉及到了那些官面人物,也如那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
今日设宴,他们既是心里害怕,也是求救认怂,只求江希夷保一保他们。
这明月楼作为花姐的地盘,因此宴席摆的也是极丰盛,只这前菜便有时蔬瓜果、干果蜜饯、香药小吃,腌菜腊肉等二十余种。
而后开席之后,还有山海八珍、羹汤脍炙、鸡鸭鱼蟹、糕饼甜点等数十味菜肴,虽不及宫里伺候皇上的架势,却也比得上官面上的王侯家宴。
江希夷一身道袍闯进真明月楼里,便引来了许多关注,连那些楼里的姐儿也露出几分好奇的神色,而且少年人俊美清隽,实在是引人注目。
只是他修行良久,又常常同龙君为伴,居移气,养移体,身上自有一分出世的贵气,明明是走在这风月之地,偏偏给他走出了一种在山间竹林般飘逸绝尘。
小二也不敢耽搁,一路接引,直接把他带到了宴会的地点【雨霖铃】,明月楼包厢一向以词牌名为号,消费极高,一般都是接待王公贵族或是富商豪客的地方,花姐为了准备今日的宴会,实在是花了不少心思。
江希夷推门而入,只看见其中站着三人,分别是那典当行的金老爷子,乞丐头子何老,以及这明月楼的大妈妈之一的花姐,而当日江希夷在将军府里委托的另外两人,那力夫郑三和菜霸刘二,却没有了踪影。
“见过镇海将军!”两老一女的组合见江希夷今日穿了件道袍来,先是一愣,随即拜见行礼。
江希夷却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诸位都是帮我的忙,何必这么生份。”
“诸位都坐下吧。”江希夷入席,另外几人也才坐下,而后他朝着两边看了看,又问道:“怎么不见另外两人,难道是今日抽不开身吗?”
“那郑三和刘屠,今日怕是不会来了。”典当行的金老开口,他乃是在场资历最老的一位,看起来垂垂老矣,眼底里的精明却不少,“老夫听说这几日里,那两人拿着各色虚假零碎的消息,朝将军府里领了上百两赏银,但他们根本没有发动自己的关系为将军寻找消息。”
“这几日里,我们几人身边,又多出了一些窥视……那两人应该是投靠了那另外一方,于是今日便不敢来了。”
“哦?竟有此事。”江希夷挑眉,那两人还真是胆大包天,敢拿这么多假消息糊弄自己?真当银子赚的不辛苦了?
“不提他们,昨天你们给我传信给我说,我一直在找的那个消息有眉目了,可是真的?”江希夷叩了叩桌子,略过了这一茬。
现在的大楚官方对自己又敬又怕,把他当做不敢招惹的存在,那两人既然敢背叛自己,却又拿不出关键性的证据和消息,那唯一的结果便是被官府处理了,当做对他示好的工具。
“这几日里,我等三人穷尽手段,终于找到了一些成果,全是关于这汴京及这方圆百里江河水脉的记载和传说,不知是否对将军有用。”
金老也江希夷推过来一本小册,其中记载了关于汴京城江、河、湖、井、淤积堰塞等一切水脉方方面面的记录,其中既有古籍帛书的记载,也有乞儿老叟的口述,更有花姐托姑娘们旁敲侧击,骗回来的许多消息。
不过这些东西,大多平平无奇,稍有一些奇异的,大多也是以讹传讹,捕风捉影之说,江希夷随手翻了一翻,感觉其中的记录比天涯的故事区还要夸张。
而另外三人,为了江希夷能够抓住重点,也为他口述了几个有特异的地方,其中便有‘九江水道’、‘甘苦井’和‘盘龙柱’三个传说最为离谱。
九江水道,便是指那汴京城外方圆百里之地,因为大楚太宗时的水利工程、大河改道,竟有九条江河湖泊支流途经,被人称之为‘九水绕龙城,富贵至极’的命格,于是定都于此。
不过在江希夷看来,这只是穿越者老乡为了提前缓解汴京这种同时代地球的万城之王、一个城市抵旁人一个国家的百万级人口的超级城市,提前准备好的漕运路线和交通要地。
不过碍于对方身边早有郭京,可能也有风水上的考量吧,不过那时大家都还没有撕破脸皮,时间上对不上的。
而这甘苦井传说,更是夸张,时间上倒是勉强对的上,据说是几十年前的大楚某代皇帝,梦见有龙盘旋在自己的寝宫之上,似乎是要扑杀自己,于是请天师捉龙之后,将其镇压在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