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兴奋地搓了搓手,说了句:“厉害。”
司马元接着道:“十岁那年,不知怎得染了狂疾,一发病起来,那是六亲不认、无法无天,只要是眼睛能看着的东西,没有一件是不砸的……我这庄内养了有一百多号护庄武夫,只要他发一回病,这一百多号人里少说得有一半以上要被打残!起初那狂疾一年最多发一二次,倒也还维持得住,可到十四五岁,那是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发一次了,老身虽有些家资,却也经不住他这么闹啊……无奈之下,老身只好将庄里值钱的家什都放到了仓库里,还请有名的匠人做了个金钢筑成的大笼子,只要他一有要发病的迹象,立马给关到笼子里去……”说到这儿,怔怔落下泪来。
林霄心下恻隐道:“若非万不得已,谁会肯将自己的儿子像关野兽一样关起来呢?”
司马元道:“我那孽子今年十六岁了,吵着闹着要找师傅学武功,唉,似他那般天生神力,还有何必要再去练武呢?可老身自觉对不起他,便四处寻访名师,甚么天师啊,真人啊,请了不下二十个,可没有一个在山上待超过两天的,往往还没教几招,就被一拳给打飞出去了,有几个倒霉的,被他按住肩膀一拽,一条胳膊登时就被撕了下来……老身为了给那些高手治伤,这才跑去华山天狼教,向文教主讨取渡劫续骨膏的。”
林霄凛然道:“这孩子下手忒也狠辣!”
司马元满脸愁容,道:“是啊,要不老身怎说他是邪祟投胎,妖魔转世呢!林大侠若是嫌弃此子,不愿收他为徒,那老身也绝无怨言……”
“庄主言重了,林某收徒从来就没有甚么忌讳,何来‘嫌弃’一说呢?”林霄朗声道,“林某已等不及要见见令郎了,还请庄主带路!”
司马元带着林霄及其三个徒弟前往了司马灿的寝屋。众人刚一进屋,便看见屋子里摆着个巨大至极的笼子,笼柱根根有大腿般粗细,上面还有铁链缠绕,光是锁头就不下十个。
“这孽子前天晚上又发病了,我这才将他又关进了笼子。”司马元咬牙道。
众人看向笼中,只见里头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穿兽皮衣服的孩童,那孩童的身材极小,枯瘦嶙峋,骨头上好似仅挂了一层薄皮,满头赤发未曾打理,显得凌乱无比,鼾声打得震天响,如同野兽嗥叫一般。
吴越坚实在忍耐不住,叫道:“咋是个这么小的娃娃?!”
那赤发小孩被叫声吵醒,睁开眼看见了司马元,立马起身叫道:“爹爹,孩儿知错了,你快放我出来罢!”
司马元沉声道:“你这逆子,非要把我这荡寇山庄给砸个干净,才肯罢休么?”
司马灿哭道:“爹,孩儿真是无心的啊,我也不知道前天晚上发生了甚么……总之孩儿再也不敢了,你就放了孩儿罢!”
司马元终究还是疼爱儿子,拿出钥匙,将笼子上十几个锁头开了,把司马灿放了出来。
“灿儿,快来见过你师傅!”司马元道。
司马灿看向了站在三人之前的林霄,问道:“喂,你武功怎么样啊,能教得好我么?”
司马元喝道:“灿儿,不可无礼!这是乾坤盟少主,江湖人称‘惊天白花剑’的林霄林大侠,他肯收你为徒,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司马灿撇了撇嘴,不理老父亲的呵斥,走近过去,一把扯住了林霄的右臂。
温信平大声道:“小子,你干甚么?”
司马灿笑道:“我看他到底厉不厉害!”说着左手搭住林霄的肩头,右手猛地往外一拉。谁知这一发力,不仅没能扯断林霄的胳膊,连拉晃他一下都不曾!
司马灿生下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又惊又奇,“咦”了一声,接着又是一拉,这下用足了十成的力道,却还是好似蜉蝣撼铁树,林霄依旧纹丝不动。
“你……”司马灿瞪大了那对泛着碧光的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林霄。他捏了捏林霄的肩膀,道:“软的,是人的胳膊啊,怎么会……”
吴越坚骂道:“喂,小鬼,你玩够了没有啊?又拉又捏的,没半点规矩,我看你是欠收拾!”
杨冠玉道:“我师傅难得有兴致收你为徒,还不快下跪磕头!”
司马灿无视两人的斥声,抬头对林霄道:“你会用使兵器么?咱们打上一架,你要是赢了,我就给你磕头,要多响有多响!”
司马元大怒道:“胡闹!”
温信平也骂道:“你这小鬼别不识时务,就凭你也配和我们师傅动手?”
林霄却微微一笑,道:“好啊,咱们打一架。”
司马元道:“大侠,这恐怕不妥……”
林霄摆了摆手,道:“无妨的。”对着司马灿道:“你用甚么兵器都可以。”
司马灿喜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打输了,可别怨我!爹,让我用狼牙棒罢,那个打起来过瘾!”
司马元见势如此,也不好再多说甚么,吩咐仆人道:“去把那烈阳狼牙棒抬过来。”
待了一会儿,三个壮汉费力地将一柄巨型狼牙棒抬了过来,那棒身极长,且有碗口粗细,硕大的头部满是骇人的尖刺,通体鎏金,光彩照人。
司马灿轻松接过三人抬着都十分吃力的狼牙棒,憨憨一笑,道:“来,咱们出去打!”
来到屋外的空地,司马灿提起那柄远比他身子要长的棒子,直指林霄的脑袋,道:“你,快拔兵器,让我瞧瞧你有多厉害!”
吴越坚见他无礼到了极点,怒道:“小崽子,就你也配和俺师傅动手?让小爷陪你玩玩!”说着双手擎着那柄重兵方天画戟,大踏步冲了上去。
一戟斜劈,夹杂着风声而至,司马灿用手中的狼牙棒一挡,“铛”的一声,吴越坚虎口吃痛,尽力将画戟朝另一个方向扬去,又往后疾撤了一步,终于勉强将这股力道卸掉,兵器这才没从手中脱出。
这一下拆完,吴越坚已满背都是冷汗,他向来自负力大过人,可适才若非自己反应及时,画戟早已飞出去了,一招即败,那可当真丢人丢到家了。
正踟躇着要不要继续上时,忽听得杨冠玉喊道:“老吴,你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啊,让我也过过瘾呗!”只见他提着丈八红缨枪,朝这边疾奔过来。
“嘿,这小子有我来收拾就足够了!”吴越坚道。
“一边去罢,这小子归我了!”杨冠玉道。
他们二人自幼相识,如今早已心有灵犀,使开画戟与长枪,联手大战那魔童司马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