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厂的工作条件极其恶劣,夏天热得像火炉,冬天冷得似冰窟,女工每天站着辛苦工作十六七个小时,连健康女人都要累散架,何况一个身体虚弱的女人。
但为了支撑在风雨中飘摇的家,李氏竟以惊人的意志坚持了下来。
而且,她拿到的工钱要比其他女工多得多。
袁春生没有问她原由,但他心里清楚她来钱的路子:纱厂的老板到底睡了她!
当初袁德生强占她,她告诉袁春生时,连滴眼泪都没有掉。
和他在一张床上睡了那么多年,她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软蛋。
也只有他这样的软蛋,才会在自己怀上袁家的种的时候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他相当满意她能拿到让他当空头老板的钱。
“你就不问这钱是怎么赚来的?”李氏憋不住心中的郁闷,到底问出了自己一直都想问的话。
袁春生对她只是嘿嘿地笑。
钱就是命,只要她能赚钱养这个家,他可不管这钱是怎么赚的,正如当初他不管她肚里怀的是谁的种一样。
“这钱,是我用身体换回来的。”她委屈地说。
“拔了萝卜地还在,这年头,活命要紧。”
在袁春生眼里,活命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女人的贞操节义,根本就不是回事。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看清自己男人就是个软蛋,一个吃软饭的屌男!
当初他说的那些体己话,都是假的。
到了第二年春天,马场镇流行起瘟疫的时候,她又怀上了。
袁春生的店铺里三天两头点着艾蒿烟熏,也许是天不欺穷,瘟疫的魔爪总算没有伸到袁家人身上。
然而,生活并没有因为李氏的善良和宽容而放过她。
怀胎十月再次生产,一个漂亮的女婴呱呱坠地。
由于临产前那个禽兽不如的纱厂老板还在变态地与她寻欢,以至于生产时大出血,她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生的漂亮女儿,就撒手人寰,奔赴黄泉而去。
摇钱树倒了,袁春生号啕大哭,悔不当初。
他去纱厂老板讨说法,纱厂老板用拳头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同情,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
他用李氏换回来的钱,买了口薄皮棺材,一手抱着一个孩子,雇人将李氏的灵柩抬回袁家村。
因无钱下葬亡妻,只得将灵柩放到袁家大院后面的菜园里,取了张破席覆盖在棺材上,以防日晒雨淋。
他的大哥袁德生,对此只说了一句话:“可惜了!”
李氏在他眼里,只是漂亮的玩物。
对此,袁春生不敢怒也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