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雯继续说：“我在家人面前，要像个积极乐观的年轻人，让父母觉得我过得很好，我在努力工作，我一切如常。在朋友面前，我要装的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过去了，其实我知道，没过去，过不去的，都在我心里了。”她苦笑下，“都以为我很好。其实，我并不好，我很难受，我不想出去，也不想见任何人，我只想一个人呆着。生活让我感到疲惫，我很累。”
此时的周雯，将她内心的千疮百孔暴露给他，张衍却不知，该怎么劝她。
告诉她，生活其实很美好，你积极乐观一点，别这么悲观厌世？好像没用。
“周雯，”他叫她。
“嗯？”
“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周雯眼波微动。
她看下手表，起手去拉门把手，对车内人说：“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车门一开一阖，冷风灌进来，张衍清醒了几秒，又融进车内的暖风里。
他看着越走越远的人，雪夜中她的背影孤独、落寞。
最终，消失。
这一夜，是张衍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
他不知道第几次看时间，一直到窗外现起一丝鱼肚白，再次点开手机，时间显示六点四十五分。
张衍点开微信，周雯的微信号被他置顶了，进入周雯的朋友圈，最后一条动态是一个月前发的。很官方的朋友圈，是在转发某个人的画展时间。
张衍突然从床上坐起，给周雯留下一句话：
‘今晚没什么事的话，我请你吃饭。’
发完信息，张衍把手机扔回床上，倒头又睡了。这条信息过去，直到中午，张衍都没接到周雯的回信。
和同事去吃午饭时，对桌的小黄发现张衍总看手机，问他：“等电话？”
张衍放下手机，拿起筷子，“没啊。”
“没你总看手机，从你跟我坐在这点菜，看了不下七次。”小黄和张衍是前后脚进的财政局，关系不错。
手机响了，张衍赶紧拿起来接。“喂……”
“儿子，上班呢吧。”
小黄看他接电话的猴急样，心下笑笑，口是心非的家伙。
“是啊，有事啊妈。”
“今天晚上六点，你到翡翠楼2楼5号桌。”
“干嘛？”
“你赵阿姨介绍个女朋友给你，你去看看。”
张衍：“……”
他看眼对面的小黄，压低声音说：“我不去。”
“你赵阿姨介绍的，不能错了，你去吧。再说，你赵阿姨跟我的关系，人家好心介绍一次，你要不去，我都没法跟人说。儿子，你就去看看，应付一下也行啊。”
“我不去。”张衍有点恼。
“你不去，我和你赵阿姨以后还怎么见面，儿子，你就去这一次，行吗？就算不喜欢，当去吃顿饭了，我给你报销。”
“……”他像差顿饭钱的人？
张衍受不过母亲的软磨硬泡，答应了。
挂断电话，小黄问他，“你妈给你安排相亲？”
张衍把手机揣兜里，“嗯。”
回到办公室，张衍想起周雯还没回她信息，万一是太忙，就像上次在地下室，一画上画，忙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张衍给周雯拨去电话，她的手机显示占线。
彼时，周雯正在接母亲的电话，她出差回来后，晚上去附近的汗蒸洗浴，结果碰见之前的一个牌友，俩人在汗蒸房里聊起家常。得知周雯还没对象，好心的大妈想起给周雯介绍对象。
周雯在得知母亲又安排她相亲后，当即拒绝，可拧不过她妈道行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用画廊的租赁权劝说，周雯只能迫于‘淫|威’答应了。
反正，就是去应付一顿饭而已。
张衍第三次打过去时，周雯的电话通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周雯的交心，张衍心跳加快，有点小悸动。
“喂……”她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可落在张衍耳朵里，觉得这是最好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