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笑了笑,柔声说:“没怪我们没去接你吧?”
我摇头,巴巴地望向我爸。我爸笑眯眯地说:“别看了,吃饭吃饭。”
子衿坐我旁边,优雅地端起饭碗,只见一块红烧肉掉在她的碗里,我妈夹的;我爸也不甘示弱,“嘭”地打开一瓶红酒,给子衿满上……
我怔愣地看着这一切,呐呐开口问道:“请问,你们确定今天是我大病初愈出了院?”
三个人纳闷的望向我。
“这不是幻觉吧?”我捏捏自己的脸。
三人齐笑出声。我妈说:“子衿难得来家吃顿饭,怎么,你也争风吃醋?”
我挪了挪肩膀,吞咽了下口水,道:“不是……我得知道你们、你们这是演的哪出啊?”
我爸叹口气,悠悠开口道:“以后子衿就不是外人了。欢迎经常来我们这儿吃饭。”说罢抬手举杯,子衿也端起酒杯,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口喝净。
晕了吧糊的,这顿饭就吃完了。
吃完子衿帮我妈收拾碗筷,我爸坐在客厅看电视。我还晕着。有人可能会问,你怎么这么不添劲啊?这是多少拉拉可望而不可及希望达到的局面。父母与自己亲爱的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父母眼光中看你和看她一样的温暖……我承认,温暖是肯定的,惊和喜并存。只是你们没觉得这惊喜来得太猛烈些了?
一个正常的人,例如我。前一天还活在对父母的愧疚中无法自拔,后一天亲爱的就被家里人认可,当做一家人一样一起吃饭——没点心理承受能力的估计要震晕当场,以为自己是在做春秋大梦——因为就没这好事嘛!
要知道一个人的习惯,尤其是两个中年偏老年人的习惯和内心固守的规则是多么难以扭转。就算可以扭转,也要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就算我爸说,他俩是如何如何理智,对我的身体是如何如何在乎,可是让他们这么彻底地接受子衿,这得付出怎样的代价?
事不宜迟,今天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于是我急匆匆把子衿拉进我屋,小锁啪嗒一锁,开始“兴师问罪”。
“别拐弯抹角了,说吧,我爸妈和你到底说什么了,怎么他们现在看你的眼神都变了?”
子衿恢复对我爱答不理的姿态,原来刚才在我爸妈面前是惺惺作态啊。
“子衿……你还生我气啊?”貌似偏题了?
子衿静默了会儿,终于凝眉看向我,说:“在做任何事之前,你首先应该想想他们……”她指向门外:“他们对你的爱超过这世上任何宝贵的东西。你的命,是他们给的;如果你想还,也该还给他们。”
她扭过头,轻轻地说:“在完整家庭里长大的孩子,都像你一样不懂珍惜爱护自己的亲人么……”
我听她声音转悲,莫名心酸起来。再一细想,才想起小时候,她一个人走在放学的路上。她说父母在吵架,没有来接她……也许,她从来没有享受过那种一家人围绕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饭的生活吧?
接着,只听她声音徒然一转,继而悲怆道:“……还有,被亲人以爱的名义抛弃掉的滋味。”这句话犹如一记闷棍敲打在我胸口!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她说出许瀚庭“自杀”时那种痛彻心腑的眼神。
我的心痛了起来,不是生理上的痛。那是一种混杂着心疼,自责和懊悔种种情绪的心情。我问自己,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我还会不会顾忌子衿此刻的心情,选择不去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她?
没做多想,答案依然是肯定的!我还是会在第一时间这么做。只要能让她活……我承认这个抉择是自私的,会让子衿怀着对我和我家人的愧疚度过后半生。但……我不是大罗神仙,我也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能让她活着。
宁愿她愧疚一生,也不要我独活一刻。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我侧抱住她,黯然道:“子衿,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你死更残忍的事。我一向是喜欢逃避的,你知道的。”
她在我怀中开口:“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就不是残忍的事?”
“好吧,我自私。”我嗫喏道:“那你还要气多久啊?”
“我不是生气,是害怕。”子衿蹙着眉,眼中满是忧虑:“我总有种感觉,你会再干些自以为是的事儿出来,而这件事又恰好是我无法控制的。我不想再经历第二遍,那简直比死还难受。所以我要让你深刻地认识到错误,不会再有下一次。”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子衿,在当时的情况下,尤其是我生死未卜的期间,也会感觉生不如死吧?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自己自私了。哪怕再坚持一下,两个人轮流呼吸,等待救援呢。真是,太不镇定了啊。
还没从“害怕失去我”的情绪中缓过劲的子衿,完全以不合作不配合的态度应对我。任我百般追问,她还是不和我说。于是她到底和我爸妈说了什么,成为悬案。
子衿临走前对我说:“我母亲找你的话,你要提前通知我,知道么?”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翁母就真的给我打来电话,她说想约我喝茶,并且,不要告诉子衿……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什么来着?给忘了。。。
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