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幸川有些措不及防,他伸出手去挡,却被打掉了枪,手臂像断开了不停自己使唤,耷拉在一边,他飞起一脚将赵庸踹出几米远,忍着手臂的疼痛往远处跑去。
赵庸不急着追,他迅速爬起来捡起地上的shǒu • qiāng,像是捧着一件瓷器一样的爱护,然后看着黑夜里那两个逐渐消失的人影,冷笑着对那里开了两枪。
方蝉衣没有因为枪声而做任何停留,幸川听到了枪声,他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赵庸,放肆的笑,和以往都不同,这是胜利,自由的笑容。可惜赵庸怎么也看不到黑暗中的那股笑容,他还在幻想着冯幸川恐惧的表情。
即便是奔向黑暗,即便前方只有未知在等待着我,但只要有自由,那就足够了。
跑啊,跑啊,奔向自由的人跑的多么欢快。
这像马拉松一样的奔跑一直持续到两个人力竭,从狂奔,到小跑,再到行走,然后彻底停了下来,找了块还算完整的墙壁,靠着坐了下来。
“这下好啦,安全了,永远安全了,天都有些蒙蒙亮了,我们真是跑了不知道多久。”方蝉衣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她对着天空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笑容,天上挂着一点淡淡的光。“这次我真的要谢谢你。”
“天亮了啊,我好渴啊。”冯幸川说,他有些虚脱了,嘴巴和脸都白的吓人,他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像是再吃什么难得的美味。
“休息,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去找食物。”方蝉衣说,她依旧看着天空,是和赵庸那里一样的天,可总觉得更美一些。
“天,好红啊,怎么这么红。”冯幸川念叨着,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语气也有些拖拉。
“红?哪儿红了,朝霞还没出来呢。”方蝉衣不解的看向冯幸川,那股来自太阳淡淡的光照在冯幸川身上,把他印成了一个全身红色的人,原本就单薄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
“你没事儿吧,冯幸川?你中枪了!”方蝉衣惊呼道,她捂着幸川肚子上的弹孔,即便那个地方已经不在流血了。
幸川的运气一直不好,两颗子弹中的一颗打中了他的后背,从肚子的左边穿了出来,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两个洞。
他停下来回头看着赵庸,是在笑他没有打死自己,笑自己终于活了一回。
“我好冷……变天了,你怎么来外面,去屋里待着。”冯幸川看着方蝉衣,在他眼睛里,方蝉衣也是红色的,失血过多他有些神志不清。他总觉得他们还在那个天台上,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还再那个小房间里。
“别再让我一个人了……求你了,别再丢下我一个人。”方蝉衣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快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抱着冯幸川哭。
“妈妈,天冷了,幸川要穿新衣服。”冯幸川突然抬起头,对着方蝉衣叫道,只是那声音小的像蚊子的叫声。
“不要,你别离开,你别离开,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活,你说的,你还记得吗?”方蝉衣说。“你证明给我看啊,你这么爱较真的人,证明给我看啊。”
“柳华,你来啦,你的脸好干净,你要带我走吗?”冯幸川说,他想要张开双臂拥抱眼前这个不存在的人影,可怎么也做不到。
眼前的红色变得越来越黑了,直到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覆盖,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世界从没这么安静过。
“天黑了,我要睡去了。”冯幸川蜷缩在方蝉衣怀里,嘴巴不断的念叨着。“我要枕头,没有枕头我睡不好。”
“给……给你……”方蝉衣带着哭腔拿过枕头轻轻的垫在幸川脑袋下面,他彻底闭上了眼睛,永远进入了梦乡。
三生有幸,川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