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昀一边神情认真地给他敷着眼睛,一边还喃喃道,“凉不凉?忍一忍就好了。”
萧子宴抿着唇,却忍不住嘴角渐渐上扬,他看着若昀近在咫尺的脸,开口道,“表姐,你真的要入宫吗?”
若昀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冰袋,望着他的眼睛将昨夜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的话说了出来,“子宴,你不要怕,虽然当皇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过我会尽全力辅佐你,无论何时都在你身边,陪着你,支持你,你一定可以做一个出色的帝王的。”
萧子宴怔了怔,忽然一把就抱住了若昀,小声地啜泣起来。
若昀见他这样,心里就更无奈了,原本以为太子表弟是高冷,与人不太亲近的,没想到哭闹起来却完全不输给玥儿。
若昀一边替他揉着眼睛一边道,“往后要是做了皇帝可不能动不动就在臣子面前哭,要否则她们一定会觉得你很好欺负的。”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接着道,“罢了,如果你觉得累了乏了,想哭就在我一个人面前哭吧。”
萧子宴抹了抹眼泪,谁没事喜欢哭啊?说的你多重要似的。
陈曦最后选了三人入宫伴读,明襄、若昀、还有徐秋晚。
入学那一日,萧子宴打扮得十分用心。
开玩笑,他可不能被徐秋晚给比了下去!
明襄最早到学堂,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向他请安,子宴冷淡而不显疏离地回了一笑。
然后,若昀和那徐秋晚就一道走了进来,许是路上偶遇,竟然已经有说有笑。子宴面上维持着浅笑,目光却灼灼地落到徐秋晚身上,第一印象就是他样貌虽然不甚出挑,可气质却温润如玉,让人见了就心生亲近之感。
这一点光凭若昀目光中不自觉的欣赏就能说明一切。
子宴走到若昀面前,轻轻唤了声,“若昀表姐。”
若昀其实一走进学堂就看见他了,他本就容貌出众又精心装扮一番,实在让人移不开眼。身穿一袭水蓝色的烟云宫装,头上簪了蓝色和田玉冠,长发在身后披散如墨缎,乌黑的眸子晶莹剔透,脸上神情清冽而矜贵。
远远望去,就觉周身冰冻三尺,好似头上还滋滋往外冒着冷气。
不过,早已经习惯了他在外如此模样的若昀,还是笑着和他打招呼,“子宴,你今日来得很早啊。”
明襄与徐秋晚乍一听她直唤太子名讳,俱是一惊,却见那透着生人勿近气场的太子殿下闻言却不着恼,只含着笑点点头,乖巧道,“往后太傅课上子宴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靠表姐指点了。”
难得听到太子殿下说出超过十个字的句子呢。
若昀拍拍他的肩膀,“这当然是没问题的,表姐入宫不就为了与你切磋学问吗。”
就在此时,陈太傅抱着书卷走入学堂。
明襄与徐秋晚便率先走了进去,若昀刚要跟着他们进去,就觉得掌心钻进一个软软的东西,她扭过头,就见子宴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
若昀收回视线,走到课堂第一排的位置坐下,子宴就跟着坐在她身旁的席位。
陈太傅平时看着沉闷寡言,但在课上却出乎意料地有魅力,不仅讲课风趣幽默,回答应对自如,而且似乎学识不是一般的渊博,很快就叫几个孩子心悦诚服了。
若昀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待到一日结束,还围着陈太傅追问课上忽然想到的问题。
陈太傅与她探讨许久,她勾起唇角,再三谢过太傅,转过身,却见萧子宴还坐在席位上。此刻学堂里空荡荡的,就只余下她二人,子宴脑袋一磕一磕的,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眼看天色已晚,叫他一人回宫也不太放心,若昀便索性将人背在身上,摇摇晃晃着朝他的子明宫去。
夕阳将二人相叠的身影拉得很长,平日里短短的一段路,不知是不是因为背了一个人的缘故,走得格外漫长。
子宴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正趴在表姐背上,初时的震惊过后,反倒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搂住她的脖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闻着她身上好闻的皂香味,觉得心里十分平静美好。
若昀将他送到子明宫门口,已经累得快说不出话。
她在那宫门口的柳树下,目送他缓缓地走进子明宫,待到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拖着满身疲倦出宫回府。
夜里,善玉见若昀饿得多吃了一碗饭,奇道,“今日被太傅罚站了?”
若昀噎了一口,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摇头道,“没有,太傅对我赞不绝口。”
善玉放下心来,给她舀了一碗汤,“慢慢喝,不要呛着。”
若昀点点头,吃饭使人有力,下次争取能多撑一段路。
书上说,凡应天下之事,一切行之以诚,持之以久,必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