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月以来,金平侯府里的氛围都怪异得很。
终归还是喜气占了多数——毕竟向宁大婚的好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放眼过去,全府上下都忙得热火朝天,张灯结彩,清点嫁妆,管家吴伯一日到头忙着叮嘱、提点下人,力求大喜之日尽善尽美。
饶是准备得已经十分充足,仍架不住许氏冷不丁地觉得哪里不好,于是乌泱泱一大群人又紧赶慢赶着重来过。
在如此气氛下,向晚如无必要,几乎都不出自己的院门,以免给谁触了霉头。只是每日向主父问安,还是免不了的。
他沉默地从廊下经过时,正遇上两名家婢踩着梯子,在廊檐上敲敲打打。
他只不动声色,向里避了避,加快脚步通过。
却见前面笔直过来一人,大步流星,衣袖翻飞,正是他母亲金平侯,眉宇间拧出两道深纹,像是憋着气的模样。
还未到跟前,就指着家婢骂:“什么时候,就在内院干活?这廊檐齐齐整整的,前年刚翻的新,哪里来的什么好修?”
说着,瞥一眼向晚,怒气就更胜了一筹:“也不晓得知会男眷避让,规矩都浑忘了?”
向晚低着头,躲在一边不敢出声。
这时,就听前面许氏的房里,陡然传出响亮叱骂:“廊上的瓦都掉色了,是我让她们进来修补的,如何?你儿子下月便要成亲了,难不成府里破破落落的,到时候来了人好看吗?”
“谁家瓦顶不是风吹雨淋,你还非要簇新怎的?”金平侯大皱眉头,“好端端的成亲办喜事,什么闲人盯着别家屋顶看?”
这话不说倒罢,一说之下,许氏提着衣摆,跨了门槛便追出来。
“你只一个亲儿子,眼看着要出嫁了,一辈子的头等大事,也只有你这个当娘的毫不上心,在这里吹吹打打的教训人,给谁看?”
他匍一出来,倒不意向晚也在,脸色变了变,十分微妙。
金平侯看看向晚,又看看他,像是有话忍在胸中一样,只重重叹了一声:“唉,你啊!”
随即转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