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说:“必须让皇上过河,皇上若不过河,将士们就以为皇上没有固守的决心,因此,他们也就没有固守的决心了。”
高琼说:“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皇上出了行宫,我就有办法让他过河,为这事我跟王旦说了,他准备了船只就停靠在岸边,随时开往北岸。”
寇准说:“这事全靠太尉了。”
高琼说:“老夫身受皇恩,自当报效,甘冒杀头之罪,也要尽一份忠臣之心。”
寇准大受感动,拉着高琼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有什么事,我担着,绝不牵累太尉。”
高琼勃然道:“宰相大人,这是小瞧我高琼了,高琼打了一辈子仗,生里来死里去,滚过多少回了,还在乎这条老命?只要寇大人想办法让皇上坐上肩舆,余下的事,就交给老夫了。”
寇准说:“王旦还在巡河吗?”
高琼说:“是的,现在天气已经大寒,滴水成冰,王旦心里焦急万分,日夜在河上巡查,督令军民凿冰,但是还是顾此失彼,应接不暇,有的河面已经结冰。”
寇准惊问:“有契丹人过来吗?”
高琼说:“不知道。”
寇准说:“我要见王旦。”
寇准说罢,叫来一个军士,让他去河边叫王旦回来。
一直到半夜,王旦才回来,见了寇准,说:“宰相大人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寇准说:“王大人,河防怎么样?”
王旦说:“大人,我正为这事焦急,实不相瞒,部分河段已经结冰了。”
“有契丹人过来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有不少契丹游骑在河对岸巡查,我估计,不久,会有契丹人过河来的。”
寇准不说话了,低头沉思。
王旦说:“宰相大人是不是在想如何请皇上过河去?”
寇准叹道:“是啊,现在情况危急,士气低迷,只有皇上过河才能鼓舞士气。”
王旦说:“要想请皇上过河,必须快一点,不然黄河封冻了,契丹人过了黄河,皇上愈不敢过河了。”
寇准说:“王大人有什么高见?”
王旦说:“现众军逡巡观望,不肯向前,前者,雷有终兵出土门,不知为何还未到达澶州?”
寇准说:“雷有终所率乃并代之军,前者山西无战事,雷有终遂驰援河北,后来契丹出兵山西,岢岚被围,雷有终不得不回兵救援去了。”
王旦说:“现在山西契丹军已被击退,应令雷有终火速驰援澶州。”
寇准说:“说的是,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当前,还是要想办法让皇上过河才是。”
王旦说:“前日,太尉跟我说过他的计划,此计可行,明日我就请皇上巡查河防,到时候,寇大人见机行事。”
寇准拉着王旦的手说:“太谢谢你了。”
王旦说:“都是为国出力,为社稷分忧,分内之事,倒是宰相大人的气魄和胆识,让王某钦佩不已。”
寇准说:“好一句分内之事,你我做臣子的就是要做好我们的本分之事。”
二人沉默良久,王旦说:“寇大人,有一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寇准说:“王大人一向知无不言,为什么几天变得吞吞吐吐的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王旦说:“万一皇上到了北城,有了什么闪失,怎么办?”
寇准愣了一下,说:“自从我劝皇上踏上亲征之路以来,寇准的生死荣辱已经置之度外,只要能赶出外侮,还国家安宁,寇准的生死何足道哉?”
王旦动情地说:“宰相大人的度量真是无人能及,王旦不才,愿与大人一道共同致力大宋繁荣昌盛。”
寇准说:“好,我相信有那一天的。”
王旦又说:“大人,既然你想还国家安宁,能不能用别的方法达到此目的?”
寇准看了看王旦,说:“大人,是说和谈?”
王旦说:“属下认为这也是一条不错的道路。”
寇准叹道:“大人说的也对,和谈确实是一条不错的道路,只是先帝的宏愿是收复燕云十六州,如果契丹能归还燕云十六州,和谈当然更好了。”
王旦叹道:“收复燕云十六州,谈何容易?从周世宗到太祖,太宗数十年讨伐征战,殚精竭虑,倾全国之力想夺回来,但都败衄而回,十几年的休养生息毁于一旦,想来令人扼腕痛惜。太祖,太宗之时以扫清liù • hé之势,精兵强将,智谋之士,群英荟萃,将士云集,何其壮哉!然而,尚不能取胜,反观今天,兵羸将懦,畏敌如虎,大人想收复燕云十六州,何其难哉?”
寇准听了,半天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