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快地道:“你不闻斩草除根吗?”他说着,一抖袍袖,转身走回了殿中。
我颚然呆立,刘公公走到了我的身边,却是轻轻地提醒着我:“你在陛下身边也有许久了,难道还不了解陛下的性情?”说着,也尾随着宋泽而入。
我却是如醍醐灌顶一般,忽然明白过来,刘公公的话意,分明是在提醒着我要多加小心。
宋泽的话还在我的耳边回响,他是一个斩草必定要除根的人,而我这个与周武帝长得如此相像家伙,只怕早就在他的算计当中了。
大长公主宋玉花拖着病体,强自来到了养心殿面见宋泽,她是听说了宋泽要问斩歧王和魏王之后,过来讲情的。
我和刘公公都十分自觉地出了大殿,将他们姐弟两人留在了殿内。
我并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了些什么,只是偶尔可以听到宋泽的几声咆哮,然后又听到了宋玉花的哭泣声,我想他们两个的交谈并不愉快。
一直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宋玉花从殿中走出,只是刚刚走到殿门口,便身子一歪,向地上倒去,我急忙一把扶住了她,她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
守在殿外的梅香与菊香也连忙上前,一起扶住了她。
“倩姨!”我有些惊慌,连忙让小青子去找太医。
宋玉花却阻止了,吐过血后的她,反而神情比刚才还要精神了许多,她转回头,又看了一眼养心殿,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泪如雨下,转身在梅香和菊香的搀扶下离去。
我犹豫着,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先将她送回府中。
刘公公道:“驸马爷,您送大长公主回府,老奴向皇上禀明!”
“有劳公公了!”我客气着,紧走几步,追上了宋玉花一行。
将宋玉花扶进了凤辇,她已然是气若悬丝了,我连忙为她推胸敲背,一番折腾,她才缓缓地缓过了一口气来。只是,她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透露的却是无比的辛酸。
“陛下没有答应你的求情?”低声地问她。
她的泪水如雨一般得垂落,点了点头,低声道:“他其实早就想要谋害明儿和章儿了,这一次,他已然有了预谋!”
“要怪,也只能怪歧王和魏王不应该与那些人走在一起!”我还在替宋泽说着好话。
但是,她却摇着头,道:“要说的话,当年太祖皇帝驾崩,是我支持他当上了皇帝,如今想来,真得是错了!我只想着在我有生之年,能够看着一家人和和乐乐,并不求其他,便是这样的一点儿要求,都无法实现。他早就想要将自己大哥一脉铲除,我也一直清楚,也在一直的努力,但是如今看来,那不过是我不切实际的奢想罢了!”
我无言以对,宋泽作了皇帝,肯定是要为自己的后代着想,不希望太祖一系的人再动了他的皇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宋玉花发出了一声长叹,眼泪更加得狂流:“当初……当初他对我信誓旦旦,可不是这样的人呀!……”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身处在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上,心态也不是当初了!”我的话比较婉转,并没有说宋泽有多么得不好。
她哭着,又道:“我不求其他,只是恳求他能够放过明儿和章儿的子女,哪怕是将他们贬为平民,不食皇家的俸禄也好,那些孩子又有什么过错?非要将之尽除,人心如此,狠过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