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榕的目光在木雕上多停留了一眼,留意到桌案中间还有一个约有小臂长的匣子,匣子并未上锁。这时梨汤给她端来一盘子茶点,苏雪榕移开目光,说了声多谢。
“苏姑娘请自便,有什么吩咐唤我便是。”梨汤说着便退出了房间,离去前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温浓说了句,“姑娘,今日门房送来了东西,奴婢给您放桌上了。”
“好,你去吧。”温浓在桌案前头坐下来,也拉着苏雪榕就坐。她瞧见桌案中央的匣子,伸手拿过来,却并不打开,只笑了笑便放到一旁了。
苏雪榕信口问,“这是首饰盒?”
温浓摇头,“这是友人寄过来的一点东西罢了。榕姐姐,我就把书放在中间了。”
随后温浓回忆着课上夫子说的话与自己笔头上记的东西,大致和苏雪榕说了一遍。
但苏雪榕听着听着却渐渐心不在焉起来,她总觉得温浓拿起那个盒子的时候,笑容有些不同寻常。就像是收到了心上人的礼物,自然而然便有一股子娇态。
“榕姐姐你瞧瞧,还有哪里不明白的?”温浓一句话将苏雪榕的思绪拉回。
苏雪榕将书本拉近了些,从头到尾细细瞧了遍,而后摇头,“倒是没有了。我得用笔墨记下来,回去再看。”
“好,我给你拿笔墨纸,我记得榕姐姐好像惯用的都是细羊毫?”温浓起身去往里间,还不忘叮嘱苏雪榕吃点茶点填填肚子。
苏雪榕捻了块糕点咬了一口,咀嚼的时候目光再一次落到那个令温浓露出甜笑的木匣子上。
她不禁想,温浓到底喜欢哪一个?是她的兄长,是太子,还是这个给她寄东西的人?
温浓真的很讨人喜欢,也很正常,毕竟她生得那样美丽,又丝毫不显呆板,一颦一笑都灵动。
自己好像除了家世,别的都不比她强。
苏雪榕出神地想,手里的糕点也没再接着咬第二口。
兄长喜爱她喜爱到近乎魔怔了,太子那样高贵的人物也为她争风吃醋,就算如此,她还有个“友人”……
苏雪榕的目光开始挣扎,她往温浓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而后咬咬牙,飞快地打开了木匣子。里头有一张纸条,纸上还压了一块水色极好的玉佩,玉佩上好似刻着字。
苏雪榕无暇去看,只匆匆打开纸条,还未细瞧,便听见温浓的脚步声。苏雪榕急急忙忙将纸条往袖口一塞,而后合上匣子,恢复原位。
“榕姐姐。”温浓拿着崭新的笔墨过来,撩起帘子看着苏雪榕,“屋里是不是有些热了?我瞧你脸很红。”
“没、没有。”苏雪榕只觉得她的心跳声都快盖过了温浓的声音。
只这么短短的一瞬,她就后悔了。
哪怕羡嫉温浓受人喜爱,也不该做下这样的事情。
但她不可能和温浓坦白,再将纸条还回去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苏雪榕站起来,这才发现她的腿都在细细地打颤,原来做下坏事对良心的拷问是这样的可怕。
“可是,榕姐姐你还没有记下来——”
“不必了,我都记在脑子里,回去再记也是一样。”
苏雪榕乘着温府的马车回了家,才渐渐感觉到这双腿是属于自己的,心跳也稍稍平复了一些。她这会儿只觉得袖子里的纸条在不断地硌她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