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篇优秀的文章,很快便送到了内阁首辅施凤来、次辅徐光启和其他辅臣何如宠、刘鸿训、钱象坤、吴宗达等人手上,被几个内阁辅臣,分别传阅评审着。
很快,内阁首辅施凤来便将手上的文章看完了,也没有当场作出评定,而是瞧了瞧名字后,又瞧了瞧其他内阁辅臣手上的试卷的名字,然后问道:“奉新二宋兄弟的呢!怎么没有奉新二宋兄弟的卷子?”
礼部贡院会试放榜前,大明皇帝朱由检在乾清宫中,看到录取人员名单后,专门派人将奉新县宋应升、宋应星兄弟二人的卷子,从礼部贡院调了出来,亲自查阅了一遍的消息,经过这么多天的时间的发酵后,早就已经在满朝的文武重臣之间传开了。
虽然一些品级较低的京朝官,或者消息比较闭塞的部门,可能还没听到这个消息,但作为内阁辅臣,而且还是内阁首辅的施凤来,怎么可能没到这个消息?
放榜时间推迟,所有的试卷重新评定,而且一改之前的五等评分制度,转而采用新的评分制度,甚至连放榜张贴的时候,都进行了一定的更改。
不仅张贴了录取人员的名单,其他没有被录取的人员的名单,也都出现在了榜单上,而且所有的人员名单后面,都多了一项得分,名次的高低也是完全按照得分的高低进行排名的!
礼部贡院会试出现这么大的变动,身为内阁辅臣的施凤来,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更何况,这一次的变动,可是彻底打乱了京中好多势力的暗中谋划呢!
至少,就施凤来所知,礼部右侍郎钱谦益暗中看好的几个士子,在原本的录取名单上,排名都很靠前,可是在改动后的录取名单上,排名却十分的靠后,甚至还有几个士子,直接掉出了录取名单!
嗯,就连自己,之前十分看好的一个士子,在改动后的录取名单上,都掉到了三百多名外,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只录取三百人的话,甚至很有可能就名落孙山了!
好在这一次的改动,不仅改变了评分制度,而且连录取人员的数量,也进行了一定的改变,不再只录取三百人,而是录取了四百二十一人!
施凤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应星的排名在三百名外,所以皇上才扩大了录取人员的名单,但是不可否认,改动后的录取人员名单中,出现了很多没有出现在之前的录取人员名单上的人!奉新宋应升、宋应星两兄弟,就是其中的两个!
再联想到放榜之前,皇上看到原本的录取人员名单后,连夜将奉新二宋的卷子,从礼部贡院调进紫禁城,又连夜下旨,暂停放榜,之后又推翻之前的所有评分,对试卷进行重新评定,施凤来想要不将宋应升、宋应星两兄弟跟这件事联系起来都不行!
如今,在一甲人员的推荐名单上,施凤来没有看到宋应升和宋应星两兄弟的试卷,他自然要多问一句了!
万一这两人中的某一个,早就已经是皇上心中预定好了的状元人选,但却没有出现在前十名的名单上,那岂不是让皇上很难堪?到时候龙颜震怒,他和现在阅卷的这些人,岂不是又要倒大霉了?
很快,宋应升和宋应星两兄弟的卷子,便被翻找了出来,送到了施凤来的手上。
施凤来先拿起宋应升的卷子,从头到尾瞧了一遍。
很中规中矩的一篇文章,算不上很好,但也算不上很差,勉强能够评为中等,或者中上,嗯,用百分制打分,得了七十九分,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二十一年前,施凤来参加会试的时候,可是会试第一名会元,殿试的时候,也是一甲二名的榜眼,对于一篇文章的好坏,自然是一眼就能够区分得出来的!
放下宋应升的试卷,施凤来便又拿起了宋应星的卷子,从头到尾看了起来,才刚刚看了开篇,施凤来的脸色便不由自主地变了一下,旋即便又继续往下看去。
整篇文章读下来,施凤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定这篇文章了。
嗯,不可否认,这篇文章的文彩什么的,都很出众,道理也是浅显易懂,引用的典故,甚至很多都是《古今贤文》上面的。
《古今贤文》是什么,那是少儿启蒙用的蒙书,跟三字经和百家姓一样!
但就算是蒙书,其中也有很多蕴含着丰富哲理,甚至是发人深省的句子!而且还都是些浅显易懂,甚至望文就能生义的小道理!
宋应星的卷子中,便大量的引用了这样的句子,读起来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朗朗上口。但是,读过之后,却又发人深省!
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一篇发人深省的文章,给他高分,也没什么,甚至可以说是恰如其分!但问题是,这篇文章,可不仅仅是这样一篇发人深省的文章,而是对儒家,对儒学进行的一次全面性的批判!
如此一来,这篇文章的性质,可就完全都变了,也难怪看到这篇文章的翰林院学士,不敢给他高分,反而直接给了一个极低的分数了!
只是,如果这篇文章是别的士子写的,给个几分十几分,也就算了,哪怕是排名垫底,也没什么打紧的。可问题是,这篇文章是出自宋应星之手,而宋应星偏偏又是皇上看中的人!
这,一时之间,施凤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定宋应星的这篇文章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施凤来才将宋应星的试卷递给徐启光,说道:“老徐,你也来看看这篇文章,你们大家也都来看看这篇文章。”后面半句,则是对其他内阁辅臣说的。
很快,徐启光便也看完了了宋应星的卷子,沉默着,将卷子又转手递给了何如宠。何如宠看完后,又递给了刘鸿训,然后是钱象坤、吴宗达。
很快,几个内阁辅臣便全都看了一遍,卷子又重新递回到了施凤来的手中。
施凤来瞧了众人一眼,然后才又说道:“诸位同僚以为,这份卷子该如何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