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势竟然恨不能飞出去亲自迎接。
只因那侍从说的是:盐铁、算缗。
大汉连年征战,国库已透支,再无力承担巨甚的军备开支,
只是再次征讨匈奴势在必行,
他这个财政大臣为着军费开支近来焦头烂额,
一度将主意打到盐铁和巨商大贾身上,
盐铁收归国有,想得是美,
上头那位亦是拍手称赞,
只是哪有那么容易,
况且盐铁一块虽能充裕国库,却不能解燃眉之急,
他便想到了全国上下那些家财颇丰的商贾,
只是这一项,不说具体章程,单实行起来,
更是阻力重重,
难全阁孟家,三代经商,据闻更与宫里已逝的太皇太后沾亲带故,
数十年前,难全阁凭着宫里的威势,
在长安中所向披靡,一跃成为长安中商界翘楚,
财力据说极盛时曾富可敌国,
即便经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变故,
如今收敛了锐气,
其底蕴也不可小觑,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苏三被客客气气地请入,
二人互相见过礼,看茶,
桑弘羊装模作样地拨了拨水中茶末,搁下茶盏,
苏三也立即跟着放下,当先开口:“苏三今日前来,替大司农分忧解难。”
桑弘羊深叹,真上道,故弄玄虚地一捻胡子,奇问:“郎君此言何意?”
苏三在轮椅上一拜,单刀直入:“听闻明年春,圣上意欲再次派遣大司马西征,只是军费紧张,苏三以为若想长久增加财政收入,必先使中央有长期收入的营生,比如盐铁,若将盐铁收归国有,必然财源不断,两年之内,国库可充盈,不出五年,大汉自当兵强马壮,将匈奴赶出漠南,指日可待。”
桑弘羊眼前一亮,又做忧虑状,说:“话虽如此,只是实行···”
苏三忙建议:“商人重利,但大商贾缺少的却是权,素闻山东有位大盐商名叫东郭咸阳,另河南南阳亦有大冶铁商名孔仅,若是国家能在全国各产盐铁地区设立盐铁官营机构,利用这二人在盐铁经营上的经验和智慧,并委以重任,定能很快取得成效。”
桑弘羊越听越喜,最后拍掌大赞,连声说好,赞完又蹙眉,说:“话虽如此,只是圣上已等不及西征了。”
苏三洒然一笑,说:“若要来钱快,天下钱财皆在商贾手中,尤其是累世经商之人,家财更丰,向这些巨商大贾抽取财产税,即便二缗抽一算之税,一家中型商贾,一年收入若作十万珠钱算,能抽的的税是一万珠钱,而大商人一年收入算作百万珠钱,则能抽十万珠钱的税,而今长安中的中型商贾不下半百,巨商也少说有十家,暂以此数算,这一年能抽的税钱便有一百五十万珠钱,这只是长安一城,据苏三所知,比之长安,洛阳为当世之经商大城。所筹之数必定只多不少,再至全国。”
桑弘羊容光大声,双目亦变得炯炯有神,忙说:“孟郎君所言有理,只是不易实行,便是在这长安中,若要推广,亦是难上加难。”
苏三闻弦而知雅音,忙从怀中掏出白绢奉上,说:“我难全阁在长安中,亦能冲做一数,苏三呈上近年经营所得明细,共计财产数,到时算缗实行,难全阁必定率先奉上税钱。”
桑弘羊激动地自座上跳起,看着那白绢所记,连双手都发颤,恨不得手舞足蹈,
他缺的正是响应者,想起难全阁在长安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一拍案,向苏三再拜,说:“孟郎君高风亮节!”
苏三被赞的面热,微垂头,连说不敢,
忙抬起,趁热打铁,说:“不敢,实则苏三此次是有事相求。”
桑弘羊忙面露关心,客气问:“何事,只管说来。”
苏三不敢犹豫,直说:“我有一小妹,为人莽撞,又生性冲动,被娇惯坏了,一向不知天高地厚,苏三一向不忍苛责,不想今日惹下大祸,竟然不小心冲撞了卫长公主,被罚跪在长街上,非过十二时辰不能起,只是我那小妹娇生惯养,体弱多病,哪里经得住如此长跪。素知大司农深的圣上青睐,烦请替苏三求情。”
说着,伸手在清风的搀扶下,竟要跪地拜求。
桑弘羊吓了一跳,不由动容,忙将人扶回去,
当下吩咐急备车马,入宫。
不过一炷香时间的谈判,苏三面色微微发白,累得瘫倒在轮椅上,
清风上前,询问:“可要稍作歇息?”
苏三摇手,顿了顿,才重新启唇,一字字说:“去孔府。”
清风颇有忧心地看他一眼,便一如惯常,遵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