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桶的热水已经凉下来,成了一桶鲜红的血水。
满屋的血腥中竟然杂着一星半点的馨香。
苏三一行,先闻急讯,忙掉头往长安赶,行到长安近郊,又闻噩耗,
直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几次昏死过去,
未及马车停稳,他便取出拐杖,掀帘子,
清风险险停稳车,就见苏三单脚跳下车,险些跌倒,也不管,撑着拐杖就飞快往里赶。
到了院中,却骤然停下,
方文媛自后厨出来,见苏三立在院中,双目紧盯着月浓的寝房,偏不上前,
惊讶唤道:“苏郎君?月娘她···”
苏三立即开口打断,说:“我进去自己看。”
说完才快柱拐杖,推门进入,
黄眉老头正要出门,瞧见他进来,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低头,说:“你···你自己看吧。”
苏三闻言猛的一顿,便飞快到了床前,
看到月浓的刹那,手一松,拐杖便躺到地上,
他缓缓跪到脚塌上,轻轻抚摸她惨白如雪的面容,自己的脸埋在她冰凉的脖颈处,
不一会儿,便已泪如雨下。
好一会儿,他忽然抬头,一只手慌忙按在她颈上动脉,
黄眉老头走上来,叹了口气,说:“我只能吊着她的命,至于能不能醒,看天意。”
苏三亦感到她颈上微弱的跳动,喜不自禁,竟然转身冲老头磕了三个头,
把老头吓得几步跳开,忙道:“可不能!可不能!”
之后,苏三日夜守着她照顾,
晨起净面梳妆,涂脂抹粉,画眉,势必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不料在她日常梳妆的妆奁匣子内发现一把断开的匕首,其刃锋利,有干涸的血迹。
苏三不由在脑海中幻想她握着半截的刀锋,割开自己的手腕,看着浓而红的血流出,才慢条斯理地将一截匕首放入匣子内,并且关上妆奁,才将手伸入热气腾腾的浴桶内,
他面色异常冷凝地将刀锋放好,关在妆奁匣子内,
掀起左袖,她腕上十数条红色的伤痕深浅新旧不同,仿佛朱红的蚕卧在上头,刺得他眼圈发了红,
在手腕上轻轻抚摸,视线下移,便见她掌内仍有深色的疤痕未消,这是火烫伤的,
若以往他还能以为是场意外,只是见到她妆奁内唯一的那柄桃木梳子后,一切都清晰起来,
那是柄烧黑了半截的梳子,依稀可见“芙蓉”字样,
其上的每根齿钜、每一弯弧度,皆是他亲手打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