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南舟爱他。如果暂时做不到,仅仅是不讨厌,也可以。
南舟左右看了一番,平静地提出了问题“都是平房。”
这句话倒是启发了脑中一团糨糊的李银航。
“真的诶。”李银航沉思,“外面的世界不像这样,建筑不会这么整齐,最高也不超过三层楼。”
南舟就近沿着一条被阳光晒得发烫的铝制消防梯,一路攀爬到屋顶。
极目远眺,他望见的都是不超过三层的建筑,隐没于层层绿意间,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南舟说“很奇怪。”
江舫用手背为自己遮阳,眯眼看向他家爬上房顶的猫“哪里奇怪”
“这个小镇像是被提前设计好的。”南舟直言不讳,“好像是有人刻意要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来。”
话音刚落,身处高位的他,看到不远处的街角里腾起一片烟雾。
走了这么久,他们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现在突然出现了人烟,南舟想去看看。
南舟走到消防梯边,犹豫了一番是否要走正路,但还是没能经得起一条长扶手的诱惑,跨坐其上,从扶手一路滑下,旋即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言不发地向烟雾升起处走去。
李银航颇觉莫名其妙,乖乖地一路追去。
江舫被南舟那点隐藏在清冷外表下的孩子气可爱到了,含着一点了然的笑意,优哉游哉地跟在最后面。
当和南舟一起转过街角时,她看到有人低着头在街边烧着什么东西。
李银航现在一瞧见活人,就觉得后脊背发凉,比见鬼还悚然。
她刚上去扯住了南舟的风衣尾巴、打算提醒他溜着墙根走,一张被火光映衬得神采飞扬的友好面孔便转了过来。
那人在火光中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他的目光是直勾勾锁在李银航身上的,因此李银航不得不仓促地给出回应“你,你好。忙着呢”
那人还挺斯文“没错。”
李银航把脚底抹足了油,就等着他这句话“那您先忙着。我们走了。”
“哎。”那人和气至极地站起身来,“你们,是新来的吗”
他身上带着一点弱质的文气,仿佛在他脚边滚滚冒出黑烟的两小团焦炭与他无干。
从姿势和轮廓而言,被他烧死的,是一对正在的小鼠。
江舫记得他的脸。
这张脸源于江舫读过的报纸,一个犯下十几起纵火罪的shā • rén犯。
他犯案的理由,是他憎恨一切异性恋。
说他是神经病,也不算冤屈了他。
此刻,这个狂人望着正拉住南舟衣服边角的李银航,嘴角木偶一样的笑纹越扩越大“你们,是恋人吗”
南舟对危险向来是高度敏感的。
他看出此人眼神有异,是个十足的危险人物。
经过简单的思量后,南舟决定还是动刀子。
在情势不明朗前,还是谨慎一些,不要随意杀死他的好。
捅刀子,他保不齐还能活;如果拧脖子,他就死定了。
他将手探向了背后。
那里是江舫为他准备好的餐刀。
把他设计在这里,江舫自然也是有一番考量的。
在李银航回答、南舟拔刀前,江舫快步向前,大大方方地揽住了南舟的腰,也自然拦住了他已经握住餐刀柄的手。
南舟被风衣拢在当间的腰细而柔韧,仅用一条手臂便能丈量得清清楚楚。
南舟被抱得一愣,低头望向他合住自己腰的手指,又抬眼望向江舫的侧脸,颇为不解。
江舫笑语温存“这位是我的爱人。搬到这里以后,可能要多打扰您了。”
男人神色一弛,高高提起的嘴角放下了一些,人也显得正常了不少。
他回头指向不远处的一间小楼“喏,我家就住在那里,你们以后要多来玩啊。”
江舫握住了他递来的湿冷手心,面不改色地摇了摇“一定。”
南舟目不转睛地看着江舫。
他和人交游起来,和和气气,但总是隔着三分,那种把尺度拿捏得分毫不差、游刃有余的样子
南舟在心里寻找着各种各样的形容词。
最终,居然定格在了一个他还不能很理解其意义的书面词汇上。
性感。
当远离那场危机后,江舫才松开了抱揽住南舟的手臂。
“刚才那人看起来不大正常。”江舫柔声细语地解释,“不好意思,冒犯你了。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南舟又糊涂了。
昨夜,江舫在床上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成分明明要比现在更冒犯。
但看他现在彬彬有礼的样子,仿佛昨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又仿佛
他想要和自己玩某种有趣的心理游戏。
南舟的全副身心被江舫捉摸不透的举动吸引去了半副,不大走心地回答道“不冒犯。不觉得。”
旁观了一切的李银航“”
她真的怀疑自己遇到了绿茶。
而且她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