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破败的客栈住了下来。
楚时心中揣着疑惑。
他一醒来,根本没容他休息多久,便赶鸭子上架似的,推着他上了路。
结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硬是要投宿一晚。
着实可疑。
不过在店家端了几只香气四溢的烤鸡上桌之后,短暂的惊疑被抛到了脑后。
就是死也得做个饱死鬼,这是人生第一准则。
楚时埋头吃着,耳边却也没放过店家同旁人说话的内容。
“是,这风沙便是说来就来,倘若身边没有有经验的向导,八成是要夭折在这路上的。”
“诶诶,使不得使不得,这银子我收不得,这向导啊我也不能做。今年瞧着这风沙恐怕是格外的大,即便是我,此时出发也是九死一生,这银子,有本事赚也得有命花不是?”
楚时支棱着耳朵听着,听到后来,皱着眉头,抬着的手里抓着半只鸡腿,连咀嚼都忘了。
原来如此,云旗带着他们来这里投宿,竟是因为风沙将起吗?
这么说来,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楚时想着,不自觉抬眸向云旗的方向看去,却措不及防,与云旗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楚时突然有种错觉,云旗早就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自己心中那点小九九,一点儿也没逃过这人的眼。
被当场抓包的感觉,饶是楚时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耳根都微微热了。
好在云旗与他目光相触,很快就收了回去。
用了膳,左右这客栈也不允许他们有什么娱乐活动,自然是各回各的房。
楚时的房间被安排在走廊的尽头,旁边的屋子住的就是云旗。
用云旗的话说,如此,他只需提防一个方向的动静,最为安全。
楚时心中呵呵,最不安全的就是你好吗?
不过这话他自是没法宣之于口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房。
云旗阴恻恻的目光一路跟随,见他衣角消失在门扉之后,才收回了目光。
云旗对他并不是全然的信任,这点楚时是心知肚明的。
可不知是否因着他武功低末,这等程度的提防着实也有些上不得台面。
楚时是不会因此产生什么被轻视的愤怒的。
他一进房,便掏出了自个偷偷藏起的小竹签子。
这是他刚刚从饭桌上掰下来的。
半截指头长短的竹签子,做武器是不行的,做点手工却是很便利。
楚时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床幔后的床板时,双眼蓦地一亮。
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接下来的半宿就保持着半撅着屁股的姿势,艰难的在床板之后留下了自个的大作。
直到晨光透过窗户she进来,楚时方才擦了擦额际的汗珠,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满分!
他默默给自个点了个赞。
这一夜,楚时几乎未曾合眼。
但人但凡偷偷摸摸做点儿事儿,总是怕被人瞧出来的。
所以楚时醒的比平日里竟还早一些。
眼下泛着青黑,打着呵欠下了楼。
做到桌边,右手托腮,努力让自己不要当场睡着。
懒洋洋的目光扫过众人,却惊讶的发现,云旗的面色竟比他还要难看几分。
察觉到楚时的视线,云旗掀起了眼皮。
这一眼看的楚时毛骨悚然,竟然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云旗在这些下属面前,对他还是带着些掩饰般的尊崇的,可刚刚那一眼,愤怒和恨意几乎是毫不掩饰,有如实质的落在了他身上。
楚时缺乏睡眠,有些迷茫的大脑努力思索着,却依旧想不到自己究竟是何处招惹了云旗。
同当地人打听过后,他们决定在这里多投宿几日,一直到风沙过后再行启程。
楚时做完想做的,后头几日老实了许多。
没做亏心事,自然吃嘛嘛香,睡的也是极好。
脸色一天就养了回来。
只是云旗,却肉眼可见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
终于,风沙来了。
十五的日子,皎白的圆月被漫天的沙遮挡的严严实实。
瞧着阵势,店家所言非虚。
楚时只是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片刻的功夫,窗棱上就积了厚厚一层。
他合上窗户,熄灯准备睡觉。
滞留的越久,对他来说越是好事。
他刚躺下,门就被猛然推开了。
楚时惊讶的扭过头,就看到一脸煞气的云旗。
“你做什么?”
楚时皱了皱眉,云旗的表情让他直觉危险迫近。
云旗紧紧咬着腮帮子,脸颊一侧的咬肌若隐若现,眼中酝酿着风暴。
他在楚时的注视中,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
楚时:……
此情此景,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点不好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