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到朱家时,朱茱的神志已经有些朦胧。模模糊糊中,看见女佣和家庭医生一直忧心忡忡地走来走去,再后来厨师把粥端进房间。
然而进进出出许多人,却没有一个是她想见的。
朱茱的体温已经达到四十一度,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眼睛紧紧闭着。
陆笙轻轻拨开她脖颈间被虚汗黏腻的头发,短短五六天,她的小猪猪都瘦得脱了形,全身滚烫滚烫,露在被子外的右手,手指无力地蜷缩着,手背上全是细密的针孔,手腕处青色的血管触目惊心。
陆笙此刻的心情,已经不仅仅是用心疼来形容,她的脸色一寸寸白下去,唇都在打颤:“福婆婆……茱茱她……她怎么成这样?”
福婆婆转眼就红了眼眶:“茱茱为了见你,都已经五天没吃东西,额头烧得跟炭一样,又不肯让医生治……这丫头最怕疼,为了你竟……”
陆笙本就几夜未眠,如今眼睛里掺和的血丝更扎眼,福婆见她这幅痛苦自责样,就不忍再往下说,只把冰箱里取出的毛巾递给陆笙。
陆笙把毛巾敷在朱茱额头,小丫头打了个激灵,头一晃,毛巾掉在床上,她痛苦地皱着眉低喃:“我要阿笙……要阿笙……”
陆笙心疼得快要窒息,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恍惚地从朱茱脸部轮廓摩挲过去,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连一点掩饰的机会都没有。
“茱茱……”
恍惚听见有人在低泣,朱茱费力地睁开眼,心头猛然一跳。
她,她好像看见陆笙。
“阿笙?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好像看到你了……”朱茱揪住陆笙的袖子,她的声带由于连日来的哭泣,变得沙哑干涩:“我是不是看见……看见阿笙?”
“不是做梦,真的是我。”
朱茱挣扎起身,喉咙一阵痛痒,不停地咳嗽,陆笙撤出一只手给她拍背。
阿笙的怀抱很温暖,力道也很温柔,朱茱渐渐止住了咳,她仰起头,真真切切地看见陆笙就坐在她面前,积聚了数天的泪水饱满地涌上眼眶,终于在那一刻决堤而出。
陆笙心揪成一团,她捧起朱茱的脸,蹙眉帮她擦泪,却越擦越多。
朱茱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阿笙……你是不是在生气?我想出去找你……可是爷爷……不让我见你……”
陆笙用最珍惜的方式抱紧她:“没有,我怎么可能怪你,茱茱……以后不准这样,不准拿自己身体跟董事长赌气,你看把福婆婆急成什么样。”
朱茱噙着泪转头,带了点讨好地冲福婆笑了笑:“对不起……婆婆……”
福婆用手绢掖掖发红的眼角,也挤出一丝笑:“傻孩子,婆婆不会生气,你肚子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婆婆给你做。”
“我想吃鱼片粥。”
“好好好,这就给你做。”见她肯吃东西,福婆婆乐开了花,出门的脚步也变得格外欢快,还体贴地替她们关上门。
陆笙心疼地抚摸她满是针眼的淤青手背,声音有些哑:“疼不疼?”
都说分离和思念能使人感情更加炽烈,现在朱茱着实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光是陆笙这句疼不疼就足以让她的心尖发颤,更别说她还用这样缠绵黏腻的目光看着自己。
“阿笙……”朱茱蓦然勾住她的脖子,轻轻吮住陆笙的唇,陆笙捧起她的脸,两人的唇再贴近,分开一点点,再贴近,依依不舍,情意绵绵。
待两人分开后,朱茱眼里积蓄的泪水再次流下:“我好想你。”
陆笙摸摸她泛红的脸,带着一丝颤音:“我也是。”
福婆婆敲了门端着粥进来,陆笙从她手里接过,吹凉后凑到她嘴边,朱茱微微张嘴,眼睛却一眼不眨地盯着陆笙,生怕她下一秒就会飞走。
喝完粥,朱茱拉着陆笙进了卧室的更衣室,陆笙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见她打开衣柜左侧隔间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和两个手提箱。
朱茱把所有的窗帘紧紧拉上,又把门反锁后,盘腿坐在床上,她全身烧得滚烫,她也不管,只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陆笙。
陆笙接过一看,全是银行存折本票,还有几本房产证,而且全在朱茱名下。
再打开两个手提箱,一个里面是民国时期绝版钱币大概有百来张,也有二十年前银行发行的收藏金币,都价值不菲。另一个箱子都是珠宝首饰,价值跟第一个箱子差不多。
陆笙一怔:“你哪来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