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茱成功解救后,被陆笙硬逼着来医院做全面检查，刚准备进电梯，就看见躲在安全通道口低头抹泪的韩晓芸。
朱茱看她通红的双眼,以为韩大婶出事，口气不免有些焦急：“晓芸，你怎么在哭？是不是韩大婶……”
“不，不是……”晓芸用手背抹掉眼泪,头垂得很低：“是夫人,她半边身子已经不能动,现在连脸都变形，嘴巴歪眼睛也斜……我……我不敢把镜子给她。”
朱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自行脑补出那个嘴巴丑陋地扭曲，无法兜住的刘秀瑜。
陆笙攥紧右手,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这个打击对于争强好胜的刘秀瑜来说,甚至比失去生命更为沉重……这大概就是报应。
朱茱正要开口，特护病房内传来玻璃震碎的声音。晓芸脸色煞白,拔腿就往病房冲。陆笙和朱茱对视一眼，也紧紧跟上。
“滚……都给我滚……”刘秀瑜尖着嗓子嘶吼。
此时，方筝已经到病房,在刘秀瑜逼迫下找来镜子,刘秀瑜照见镜中自己可怖的面容,突然暴怒,狠狠地把镜子砸掉泄愤，角度不偏不倚，金属边框正好擦过方筝的额头，划出一道口子。
“六少！”韩晓芸的心猛地揪起，她奔进病房,抓起桌上的医用棉花捂住方筝的伤口，刘秀瑜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她一边骂一边奋力挥手，隔着空气都想要打人，吊针都被扯脱。
韩晓芸急忙按下呼叫铃，特护病房有私人护理，不到三秒特护们就疾跑进来摁住刘秀瑜，并给她注射镇定剂。
刘秀瑜渐渐安定下来，无力地靠着病床微微喘气。
方筝神情灰败，心痛到近乎麻木，额头被刘秀瑜砸出来的血痕异常刺眼。她转头，瞥见门口的两人时脸色变白，她不知道朱茱和陆笙什么时候来的，不过看她俩表情，大概是看到刚才一幕。
方筝脚步沉重地走到她们面前，彼此的心情都很复杂和怪异，三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很久，朱茱先开口：“你妈妈现在……”她说到一半才发现这个话题很尴尬，却又不知该怎么往下带，方筝却接过话茬：“茱茱……我很抱歉，我替妈妈向你……”
“你不用替她道歉。”朱茱和陆笙对视一眼，柔腻的目光移开，看向方筝时带着客套疏离：“你是你，她是她，她做的一切都应该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方筝一怔，她没想到朱茱会这样说。
她变了，变得懂事，更加沉稳。
陆笙把她照顾得很好，即便是在那样灰暗的绝境中，她依然能为朱茱撑起一片天，任她撒野。更重要的是：她能改变朱茱，让她变得更优秀，而这些都是自己无法做到的。
“我明白。”方筝垂下眼，那是一种无奈到极点的无力感：“我不奢求你们原谅，我只希望能带她去z国治疗，外面的医疗条件总会比里面要好。”
陆笙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但会不会受法.律制.裁并不是她说了算，但她知道像刘秀瑜这种情况，多半是能申请到保外就医。
病床上的女人面目狰狞，状似疯癫……是很可怜，但当初，有谁可怜过她妈妈？凭什么现在要让她来可怜她？
陆笙看向刘秀瑜的眼神空洞冷漠，甚至连怨恨都不愿意给她，她牵着朱茱，淡淡地说：“走吧。”
陆笙转身的刹那，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角落传出：“小五！”
方世强撑着墙，呼吸有些急促，挣扎好一会才走到陆笙面前：“小五，我要和小六去z国，你能来送送我么？”
陆笙缓缓往前走，只留个背影给他：“方先生，如果你觉得这二十多年对我有愧疚，那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给我一个平静的生活，你就当从来就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不会再恨你，但是，我也不愿意再见你。”
方世强怔愣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地滑下，许久，他才听见自己发出低低的声音：“好，小五，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