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对。
听着一墙之隔的孩童喧嚣声,殊兰摇了摇头,她在一年前搬出了东跨院,如今住的院落靠近王府后门,在有了四爷的准许后,出入方便了许多。但巧合的是,住在八爷府的李宝柔也搬了过来,两边就隔着一堵墙,日夜都能听到孩童声。一开始是婴儿哭啼,直到现在的牙牙学语。
不知道是幸运亦或是其他,八爷府这两年陆续添了孩子,有小阿哥也有小格格,只是从来不见八爷出现。有了子嗣后代的八爷府,喧闹声是有了,喧闹过后却是更加寂寥。
听着隔壁仿佛变了一个人,正细声细气耐心教导幼孩的李宝柔,殊兰轻叹一声,扔掉手中把玩的柳枝,从地上翻身而起,叫了人出去。
马车在后门处低调地驶出,很快汇入更多的人群中。
在城门处,等待许久的周玉衡看到熟悉的马车,招手上去。
殊兰一见他就笑了。
“你这是什么怪模样,要是被城中的贵女小姐见了,怕是要大跌眼镜,还得让你掉出京城十佳夫婿排行榜了。”
要说这两年,抛开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只是在少男少女的那些儿女之事上,横空出世的周玉衡一跃成为众多丈母娘眼中的绝佳女婿,当然这些都是要建立在和某些利益无关的上面,除非周培公仍旧在世,否则以周玉衡几近孤儿的身份,是绝对不符合绝大部分人心中的联姻要求。
可要是以周玉衡本身来说,单单是相貌才华,就足够招蜂引蝶的。
周玉衡无奈地扯了扯身上灰蒙蒙的衣袍,望着面前的人,和熙笑道:“不是格格说的再好看的皮囊也是假象的话吗?”
周玉衡不是那种美而不自知的人,好看的脸,不但让他从前在周家受到一些优待,就是进了京,在先生面前,饶是见到圣上都因此得了不少好处,却唯独在两个人身上受挫,若非初见时自己搭了一把手,如今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可这人像是他的一味药,让他不可控制地想要靠近。
周玉衡垂下眼角,双手搭在膝盖上,无声地敲打着。
殊兰撇开脸,有心不理会吧,可便是不去看周玉衡,脑海中仍旧能浮现他可怜巴巴的模样,特别是他如今还是灰头土脸的形象。
殊兰也不是不知,周玉衡这样做也算是为了自己,不然好端端的一个格格被发现同一个外男如此亲近,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流言蜚语那些,殊兰是不怕的,打从她以四爷女儿的身份回来,诸如这样那样的流言就不曾断过,有外头人羡慕嫉妒下产生的,也有府里的人在推泼助澜。只她觉得自己活得坦荡,便是一生不嫁人也是心里隐秘的庆幸想法。
只这世界上,唯独给了她救赎的是四爷。
殊兰不得不估顾及四爷的处境,别看现在四爷一派势大,可君心难测,特别是在康熙发现理亲王离开大清后不可掌控,心里焉能对当时促成理亲王离开的四爷没有想法?只看前些日子德妃复位,就能猜出康熙的一些想法。
而在这个时候,殊兰断然不能让自己成为四爷身上的小把柄。
当然事情也没有更坏,否则她也不会让周玉衡上了自己的马车。周玉衡这个人,从他回京后,就顺风顺水,靠得是谁?四爷也曾和殊兰分析过,正好她也自觉行事坦荡,做事的时候也不介意有别人的眼线。
周玉衡呢?
殊兰余光瞥了瞥,心里清楚对方也同样是个明白人。
马车在郊外的一处庄子上停下来,殊兰就和周玉衡分开,她先回了屋子换了舒适的衣服,等再见到周玉衡的时候,他已经蹲坐地上同几个农夫模样的人在交谈。
“怎么样?测算出来了?”
周玉衡头也不回地朝殊兰竖了个大拇指。
殊兰长吁一口气,也学着周玉衡蹲坐在地上,只见他手中拿着的小册子上已是密密麻麻,明明是同样用了炭笔,但字迹一如好看,与其一比,难怪四爷总是对着自己的书法恨铁不成钢,估摸着也就比狗爬体好上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