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亦坠,阶下依旧无人动。
顾星朗看了片刻,笑起来。
“是不信朕会shā • rén。”他搁箸,银碰玉瓷极清冽的响,“射一个。右五吧。”
他看没看右五、知不知右五是谁,没人知道。仿佛只是信口数数,而右五如何还坐得住,连滚带爬出席入场间,一路跪至阶前,
“君上明鉴,崔氏虽世居梅周,从来本分,绝无割据之心更不曾拥兵!君上若不信,即刻召府尹大人来对质,臣敢保证,今日臣夫妇便命丧鸣銮殿,梅周也不会有兵马动!”
梅周崔义,世袭永安侯,因辈分高资历老,坐得靠前。
“永安侯这般说,朕信。召府尹就不必了,省得开门。梅周会不会有兵马动,明日便知。”他瞥一眼涤砚,“消息放出去,就说永安侯夫妇殿前认谋逆,已经伏诛。”
“君上!”
“依次来吧,右六。”
弓弦绷声越灯火响,右六随之起,大步离席与崔义并跪,深伏恸呼,“臣知罪!”
顾星朗点头,“知罪就都好说。”再瞥涤砚。
涤砚招手,很快有笔墨纸砚送至右六跟前地面。
“什么罪,写下来。字大些,清楚些。”
长夜火光盛,愈黑而愈盛,筵席间接连有人出,或跪或行或狼狈或磊落,认错的,自清的,写罪状的和以死言忠的。
尚无命殒,各色声响此起彼伏却如罗刹叩门迫人人自危。
亥时过半了。
响动渐消停,座席尽空,乌泱泱满地人头伏比朝会声势更壮。
“老师。”顾星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