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晓行夜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辛苦,只觉得越走天气越凉,路边的绿叶丝绦逐渐被黄叶飘零所代替,渐渐地地面已经开始结起了白霜。
天气越来越冷,终于在一天早晨,雪花开始飞舞起来,路面很快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薄雪。雪花越来越大,眼看着地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厚,慢慢地终于天地之间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这时他们刚刚进入山东西路濮州地界,借宿在路边的一座小道观里。头一天借宿的时候天色已晚,只是看到路边有个道观就过来借宿。接待他们的道士看到他们,略微显出些惊讶,在把他们引进两间丹房之后就退了出去。
现在天亮了,师徒几个人起来细看,才发现这道观很小,除了一间主殿之外就只有两间丹房,连个像样的客堂都没有。道观里只有一位道士,在把邱处机师徒几人让进两间丹房后,自己居然是在主殿缩了一夜。
“陆道兄,这真是让我过意不去!”当邱处机看明白道观的情况,又看到冻得脸色发白的老道士时,十分歉疚地说道:“昨晚来得仓促,实在是没有了解到道兄的难处!”
那道士姓陆,道号法静,此时他一面把双手缩在道袍里,一面说道:“邱道兄别客气!只怪我这小观太小,从来也没接待过这么多同道之人,你们一路之上十分辛苦,我就把丹房让出来也没有什么。昨晚上还没来得及问各位道兄,怎么这大冷天的还急着赶路啊?”
邱处机就把自己从终南山出来,要回山东栖霞的原因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陆法静才突然明白:“原来您就是终南山的邱道长,失敬失敬!早就听过您大名,今天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邱处机一听,自己还真是名声在外啊,连忙客气了几句:“一些浮名,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陆法静看邱处机不以名为重,不由多了些佩服,他沉默片刻,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邱道兄您现在有这遭遇,我是非常同情,可是咱们道人家到什么时候都是遵从政令的,从来都没有那聚众暴反的心。现在人家既然有了疑心,那咱们就应该主动去去疑。不过,道兄,要说起来,这也不怪别的啊,要怪就只能怪您在终南山的名气确实太大,这从陕西传回山东来,我一直都有耳闻呢!如今您虽然回了山东,不过也别灰心,这此一时彼一时的,说不定哪天咱们还能让教内兴旺呢!”
邱处机见眼前陆法静一身道袍破旧,一张瘦脸干皱青灰,显然平时生活穷苦,营养不佳,可是就是这么贫困的道人此时仍然对自己说出鼓励的话来,心里不由颇有感慨,点头说道:“陆道兄见教的是!”
此时一阵寒风吹动起雪花在院子里打旋,陆法静衣衫单薄,又在大殿上住了一晚,此时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邱处机一见连忙叫宋道安把自己带的厚道袍找出来,带着陆法静回到丹房把道袍换了。
陆法静穿上厚实的道袍,精神好了些,他搓着手抱歉地笑道:“邱道兄,按说到我这里我应该照顾您才对,可是我这里条件实在简陋,就是那件道袍,虽然轻薄破旧,可也是前年才做下来的,这两年过冬都靠它了!”
邱处机抬眼打量丹房之内,知道陆法静没说谎,屋子里面除了自己和弟子的行李之外,陈设十分简单,陆法静的东西几乎一眼就能看完,衣服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虽然干净,但是破旧得几乎不像样子,有几处还打着补丁。
邱处机在心里轻轻地叹一口气,这时想起来到这个道观之后自己还没有到主殿烧香礼拜,此时天刚亮,正是拜殿的好时候,于是稍微一欠身说道:“道兄,我先去拜殿,回头我们再详聊。”
“好好好,我陪你一起去。”陆法静说道,引领着邱处机来到了主殿之前。
说是主殿,其实只比丹房稍微高出一些,不过房檐高挑,颇具庙观建筑特色。
邱处机来到殿前,先抬头细看,见殿前的匾额上写着“三官殿”三个字。
“原来是三官殿。”邱处机轻声说道。
“是啊。咱这虽然观小,可是三官爷一直十分灵验,当地的百姓信奉的也不少呢!”陆法静说道。
雪花飘飘,更显得观里十分凋敝,邱处机看着陆法静的笑脸,心想:“我要怎么帮他一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