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不是轻易允诺的人，也不喜提前邀功。迎娶阿元的这件事，也是想要细细筹谋算无遗策之后，再告诉她。
但她是这般没有安全感的小姑娘，处处让他怜惜让他无措，那些个原则习惯，在她跟前总站不稳脚跟。
程柔嘉久久未等到答语，一颗心杳杳往下坠，失望地垂下眼睑。
却又被他用手指抬起下巴，迫着她与之对视，深邃如墨的眼眸里是无尽的缱绻温和，声音镇定平缓：“是，我要娶你。
“阿元，等我办完南边的差事，将一应事情料理完，我便以正妻之礼，迎你过门。”
语毕，便见她一双眸子细细地打量着他，似在寻觅他可有半分敷衍或不情愿的神色，半晌后才浅浅吐口气。
他看得好笑，忍不住捏着她尖尖的下巴逗她：“你就这般在意这个？”
“那是自然。”她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出格，白皙的双颊微微泛红，却理直气壮。
他哦一声，眯起眼睛：“那倘若林晟方才不是要你和他私奔，是要娶你，你也会答应？”
程柔嘉愣愣，他果然听到。
她抿唇，杏眼含嗔：“我是将军瞧上的女子，眼光怎会一成不变？”
这话也不知是在夸他还是夸自己。
薛靖谦失笑地拧拧她的鼻尖，那文细莹润的红唇便不满地微微嘟起，他心念一动，俯身又要吻下去，人却轻巧地避开，吻落在她的青丝上。
他愕然。
“将军是守诺之人，天不早，也该回听涛阁去。”她一派纯净地望着他，仿佛他再逾矩下去，其余旁的承诺在她那里也统统不数。
薛靖谦暗暗叹气，想起方才拢着那腰肢时她下意识战栗痉挛的模样，也知道无论如何今夜也无法挞伐略地，昨夜在船上，竟真成临行前的最后一回。
“明日夜里，开完宴会，我便要走……”他在她耳边轻轻吐着气，手指摩挲着她的耳骨，像是在施苦肉计，想多流连片刻。
程柔嘉只做听不懂的样子，忙推他道：“如此，将军更要早些回去歇息，养精蓄锐。”
薛靖谦轻哼一声，报复似的咬咬那光滑莹洁的耳垂：“真是恃宠生娇！”
说着，到底是抱着人从树上跃下来，安稳地落地。
她眉眼里洋溢着欢快的笑意：既然他说爱她，总要证明。她想做他的妻，亦不能总是一派伏小做低的模样，不遂心的事，也该拒绝。
“我送你回去。”他仍没释手，扣着她的腰低语。
程柔嘉唯恐被人瞧见，忙道：“不用，我自己回去。”
他却不理睬，径直抱着人在空中轻跃疾行，她吓得忙搂紧他的脖子，脸深深埋进他的衣襟——又怕摔，又怕被人看见。
薛靖谦的想法很简单：程家的护卫如此不精心，入夜还有宵小能翻进来，他可不放心让他的小姑娘只身回去……那浮翠园外边的围墙较其他地方实在矮些，得加固些，再在墙上弄些琉璃瓦片，若还有“小蟊贼”贼心不死，总得让他吃些苦头……
程柔嘉一颗心惴惴，但薛靖谦的功夫却很靠谱，直到到丛香馆外边，还无人注意到在府中夜行的二人。
丛香馆正院里种着大丛的晚香玉，香气猛烈，沁人心脾，隔着一道月亮门，也能嗅出些缠绵悱恻的滋味来。
程柔嘉扭身要走，瞥见他静静地立在那儿，眼眸里有狂风骤雨席卷，却不曾拦住她，依着她的话，半分也不逾越。
她心里软成一片，想想，还是回退几步，奖赏似的踮起脚尖凑近他的唇，轻轻贴上去。
送上门来的温香软玉，薛靖谦哪里还忍得住，将人压在墙沿上，重重地吻下去，仿佛要榨干她的气息，辗转缠绵。
隔着一道月亮门，房门吱哑一声被打开，阿舟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说是赏花，姑娘怎么还不回来？别是出什么事情……”
唇齿依依不舍地分开，脚步声渐渐近，他轻轻一吻她的额头，这才闪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