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丹卿皱着眉,他把他方才看清的几张面孔,在脑海里努力回忆一遍,已生出些跃跃欲试的信心,都想马上动手画出来。
段冽视线在丹卿脸上停留片刻,撇撇嘴,不无轻蔑地想,做个单蠢的傻子,跟他本人倒也极其相配。
第二天,段冽刚起身,隔壁屋的丹卿就捧着几张画纸过来了。
他难得愿意牺牲睡眠时间,作了半夜的画。
画画可是个技术活儿。
加上丹卿性格较真,要么不做,要做就尽全力做到最好。
初初睡醒的阎王殿下,与平常判若两人。
他眼皮略耷拉着,少了那股看谁都像蔑视的盛气凌人,乖乖的、倦倦的,像随时都能撒起床气的大狗狗。
丹卿殷勤地斟了杯热茶,递给他。
段冽皱眉:“换凉的。”
丹卿眨眨眼:“冬天喝热水才能暖胃,凡人之躯最是娇弱,凉水还是尽量少喝为好。”
段冽不耐烦地瞪丹卿一眼,似乎嫌啰嗦。还凡人之躯!他以为所有凡人都跟他似的么?
“殿下这边儿坐。”丹卿拉着段冽衣袖,把不情不愿的男子引到桌旁坐下,然后把画像铺展在他眼前,有点紧张道,“殿下你看看,这是我昨晚作的画像,您看像吗?”
段冽对丹卿拽狗似的举动很不满意。
可他刚想骂他时,他已经端端正正坐稳了。
此时再斥责,仿佛在骂他自己是条狗……
段冽深深看丹卿一眼,他本想在画像上挑挑刺,找回点场子。
一张又一张,段冽翻来翻去,满腔找茬儿的心渐渐凉了。
他竟找不出毛病。
把画像重重放在桌案,段冽面沉如水。
“不妥?是哪里不像吗?”丹卿有点失落,“那殿下给我提提意见吧,我好修改。”
“马马虎虎能看吧,本王没时间等你修改,就这样,我先带着去衙门了。”
“殿下还没用早膳呢!”
“你以为本王像你啊,胃口比谁都好。”段冽似乎终于找到刺儿,眸光凉凉地看他,“吃那么多,还怎么都不长肉,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