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太子妃突然动了动,从地上拾起那把用来砍草开路的柴刀,反手一刀狠狠划过自己的右手臂,柴刀锋利,立刻就是一道深深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汹涌而出,淅淅沥沥落在火堆上,火光一闪,又越发窜高了几分。
她干涩地笑了两声,眼珠厉厉地瞪着自己的手,突然一阵发狠,左肘猛沉,柴刀又深了一分,鲜血汩汩而下,眼看就要伤筋动骨,不知哪里突然飞来一点黑影,清脆一声击在柴刀柄上,柴刀脱手而出,扎入树根处。
“大嫂聪慧通达,又何必自苦。”皇后叹息一声,居然从暗处走了出来。两个女侍恍如见了鬼一般慌乱不堪,阿乙心中警铃大作,紧走几步,仍旧半拦在皇后身前。
太子妃似乎并不意外于她们的现身,她像是耗尽了全部的气力,身心俱疲地坐在那里,连头也没回,语气里透着无尽的倦意:“你来了。”
“大嫂知道我会来?”
“三郎的媳妇,岂能是个蠢人。我这几日并未遮掩,露了无数破绽。你迟早都会找到这里。”
“大嫂这就猜错了。”皇后摇头,解释道,“我虽有些疑问,但从未想过要窥探大嫂的私隐,寻到此地实则是个巧合。今夜来此更是个巧合。”停顿了片刻,又反问道,“既然大嫂已经猜测我可能会起疑心,为何不遮掩几分?何必让我发现?”
女侍们战战兢兢爬了过去给太子妃包扎伤口,那样深可见骨的重伤,她自己却像毫无所觉一般,浑无痛色,平静道:“我是个罪人,罪孽深重,苟延残喘至今,每日都生不如死。不如索性让你们知晓,担了该担的罪名,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些。”
有个女侍见她一派坦然,顿时急了,悄悄拉她衣襟,哀求道:“小姐……”
太子妃惨然笑了笑,不知是在笑那女侍,还是在笑自己:“你当真以为这秘密天衣无缝吗?”
阿乙已经糊涂了,压根猜不透这个哑谜。但皇后却像是早已看透一切,她从祭品的香烛包里抽了三支香,从火堆上引燃了,插在旁边地上:“论起来也是我的侄儿,今日这三炷香,就算是三婶与他初相见了。”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一道沉甸甸的闸门,太子妃面上泪珠瞬间滚滚而落,一直压抑在喉咙里的哭声从细微的抽泣,很快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她扑倒在火堆边,哭得不能自已,悲烈的哭声在漆黑树林里远远传开,荡起阵阵回音,听得人肝肠寸断。皇后并没有去劝解她,这样的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毕竟是大家女儿,礼教修养在身,不会放任自己失态太久,很快,太子妃就止了哭声,她低头抹去泪痕,哑声道:“既然你已知晓,我便不再隐瞒。”她伸手摩挲着早已被熏得焦黑一片的地面,“这里是我孩儿的丧命之所。”
阿乙大吃一惊,但还来不及发问,太子妃就又抛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他是被我这个生身母亲活活害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再说歉意的话就太虚伪了。
今晚就这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