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顾氏依仗家里功劳进宫,皇帝长久冷落也说不过去。要说这顾氏也有点手段,送个花都能送出意外,弄得自己倒成了功臣——她很怀疑那赤链蛇是顾氏自己放进去的,否则怎的无巧不巧那时候掉出来?
当然,皇帝不是傻子,没准背后已起了疑心,引而不发罢了。何况顾氏为人浅薄,不知隐忍,刚得志便猖狂起来,还敢去找景昭仪的麻烦,景昭仪不把她生吞活剥了才怪呢!
德妃畅快的摇着羽扇,“她也不想想,景昭仪可是太后和皇上心尖上的人,她能招惹得起?这不,被太后得空穿小鞋了吧!”
宫里磋磨人的法子多着呢,抄经、刺绣、拣佛米,哪一样都够顾氏受的,长久下去,眼睛熬坏都算轻的——这才真真叫生不如死。
贤妃实在绷不住了,也跟着一搭一唱,“可不,听说景昭仪的人去御前告了一回状,陛下当即让摆驾前往宁寿宫,可不是动气了么?”
这么两尊大佛前后夹击,顾穗纵是个铁人也顶不住,当然,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正在翻阅账本的淑妃耳里听着这些议论,此时方正色道:“有这些说三道四的功夫,不如安生做自己的事,陛下帮不帮景氏出头,与你们有何相干,用得着你们背后议论?”
德妃贤妃对视一眼,相继撇了撇嘴,倒忘了宫里还有个假正经,说起来顾氏进宫,这位才是最着急的吧——本来只差一步就能成为贵妃,却偏生让顾穗抢了先,虽然一样在妃位,众妃之首的名头到底是不一样的。
亏得皇帝没逼她交还凤印,仍许她料理内宫琐事,否则,就不信她还能笑得出来。
两人仍埋头嘀咕,只是自觉地放小音量,到底有些忌惮周淑妃。
忽见一个面庞幼嫩的宫婢匆匆进来,慌里慌张道:“不好了,两位娘娘,陛下将贵妃娘娘带走了。”
德妃不悦道:“说清楚些,到底怎么回事?”
小宫女这才一五一十告知所见所闻,究竟她也不太了解,只听说皇帝似是不满景太后对顾贵妃的惩处,强行将人带离了宁寿宫,还请了太医来问诊——这不明说太后磋磨儿媳妇么?
两妃皆目瞪口呆,说好的皇帝要为表妹出头呢?怎么这会子却把凶手保护起来了,那顾氏究竟给皇帝灌了什么mí • hún汤,居然这样见效?
周淑妃此时方闲闲掩唇,“就说你们高兴得太早,人家的福气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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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穗倒是管不了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她只觉得皇帝对她的呵护更像是一种折磨。本来在宁寿宫抄经还能偷一偷懒,如今每日由福禄定时定量地来收取作业,她反而一刻也马虎不得。
唯一的好处是她那笔字练得更端正秀逸了,但,对于将死之人来说,再好的文墨又有何用?
且因为她忙于抄经,无暇去寻别人的麻烦——景昭仪挨了二十杖也学聪明了,成日窝在家中装病,生怕顾穗再寻她晦气,可能皇帝的所作所为令她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亦觉得顾穗这个狐狸精手段非凡,只能潜心修炼以图再战。
顾穗的生活里没了刺激,于是更显单调乏味,唯独白青青时不时地会过来串门,告诉她御前的趣闻轶事。
说起来她的工作并不繁重,就是心累,端茶递水这些活自有小太监去做,至于伺候皇帝更衣、沐浴洗漱等等,皇帝也更喜欢亲自料理,不许旁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