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的,事态又发生了变化,上面的那些异兽似乎发现了快到嘴边的肉少了,它们发出焦躁的咆哮,尖锐的爪足将坚硬的岩石抓得粉碎。
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那些咆哮声变得清晰了不少。
这只说明一件事,异兽群和他们的距离更近了。
“不行。”董叔低声喊道:“我们站在太外面了,气味没有彻底消失,它们不会放弃的。”
“所有人往里走!”
望着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隧道,众人无声的咽了咽口水。
浓郁的黑暗像是一张大口,随时会把人吞没。
但是听着洞外越来越大的兽吼声,所有人只能硬着头皮,摸索着往里走。
而就在在一切黑暗的中心,“它”正静静的注视着那惊恐的人群。
看着那些奇特的生物,浑身裹着那些纠缠浓郁情绪,慢慢的走了进来。
然后,它只是心念微动,原本在他们身后的洞口便消失了。
这里方圆百米的山脉都像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一旦靠近了,那就像是黏上了蛛丝的猎物,走与留只在它的一念之间。
而现在,它想要他们留下来。
而人类的长久以来的文明和人心的精巧细密之处,岂是蜘蛛能比的。
毫无疑问,它很快就被人类迷住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窥视后,某一天,它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听懂了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原本高低起伏的音节被赋予了意义。
它高高在上,听着那些人争执,然后陷入绝望,彼此攻陷,然后又重燃希望。
太有趣了,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为此,它甚至冷落了原本的“同族们”,整天整夜的只顾着关注被自己困在这地下世界的人们,又在上演什么精彩的戏码。
其中,它最喜欢的,就是那个最开始的小男孩。
它不知道这个男孩叫什么,只知道他姓祁,又因为年龄小,所有人都叫他小祁。
是的,这世间上还有姓氏和性命这种把人区分出来的东西,它第一次知道的时候大感惊奇。
这名叫小祁的男孩,情绪不见得是最激烈的,但他经常会去一个偏僻无人的溶蚀洞,对着坑坑洼洼的墙壁倾诉自己的烦恼和痛苦。
对方并不知道,这座灵脉的主人,就和他一墙之隔。
“……所有人都变了……为什么会这样……”
“呜呜呜……就连董叔都被他们打伤了,明明原来大家都很尊敬董叔的,就为了抢那一点食物和发光石,他们差点把董叔都杀了……”
“混蛋……全是混蛋……世界上的人都是狼心狗肺……”
“明明所有人都出不去了不是吗?为什么就不能冰释前嫌呢……”
“要是大家都忘了之前的一切,是不是就能和从前一样,一条心好好过日子了……”
那一星半点痛苦的低语,一开始并不能让它动容。
但是,这个提议却很和它的心意。
虽然那些流血和争斗的情绪自己也很喜欢,但是一直这么下去,这群人恐怕就要内耗把自己耗没了。
这样可不行。
它喜欢人类。
如果忘记前尘往事,所有人都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乡,难道不好吗?
甚至,甚至,它可以再一次拥有新的族人!
只是篡改一段微不足道的记忆而已,这对它来说并不算太难,更何况,这些人都在属于自己的山脉洞穴之中。
可就在它完成这个心愿的后的第二天,第三天……一个星期之内,那个名叫小祁的男孩都没有再出现过。
而等到对方再次出现的时候,神情却满是惊惶不安,他一路鬼鬼祟祟,一路上不停的往后看,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等到摸索进入了这熟悉的洞穴之后,他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的额经历几乎要将他逼疯了,无论是董叔还是其他人,都像是一起中邪了一样,谁都不提离开这里的计划和安排了。
他们像是忘了自己曾经的过往和地面上的那些亲朋好友,也对故乡不再思念。
前天他实在忍不住了拉住董叔问他难道不想回家了吗?
对方却脸上挂着轻松到几乎让他毛骨悚然的笑意,理所当然的反问道:“这里难道不是我们的家吗?”
不对劲,不对劲。
这里的人都疯了。
可若是所有人都疯了,为什么自己没有疯,为什么自己还记得!
他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长期积压的恐惧和心理压力让他难以自控,就这么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往墙上撞了两下。
凹凸不平的山壁擦破了额头,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那些血液一点点的渗了进去,然后消失无踪。
“你为什么不高兴?”
就在这崩溃的当口,小祁忽然听到一道缥缈的声线。
这声音非男非女,十分奇特,忽然在这种无人的地方响起来,更是吓得小祁心脏狂跳,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方像是真情实感的在疑惑,见他不回答,又重复了一边。
“这难道不是你的心愿吗?你为什么不高兴?”
……
季轻惊醒了过来。
他终于挣脱了梦境的束缚。
窗帘和窗户依然紧闭着,光线暗淡,只有自己激烈的喘息声。
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季轻伸手摸了摸,床单已经凉透了,师兄应该之前就离开了。
不过想想也对,如果对方还在这里,自己八成不会在这个诡谲的梦境中沉溺这么久,师兄恐怕很快就能发现不对,然后把自己唤醒。
想起自己在梦境中看到的,感知到的一切,季轻皱起了眉头。
他盯着自己的手,五指几度曲张,又放了下来。
就目前来看,这段梦境并不完整,想起外面的阿亚,季轻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声。
这声音有些陌生,不是阿亚发出来的。
听着倒有点像是朱钟溪。
季轻悚然一惊,他想起之前师兄对此人的杀意,立马联想到了一些不妙的场景。
他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两腿落地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酸软,他顾不得运起灵力恢复,直接打算开门下楼。
谁想一拉之下竟然没有把门打开。
房门被人锁住了。
季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忆起师兄之前的状态,他实在放不下心来。
于是干脆心一横,手下用了点力气。
只听到耳畔传来硌哒一声脆响,把手被直接暴力卸除了下来。
解决了出门问题,季轻强忍住浑身的酸痛不适往楼下跑。
但他所担心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只有朱钟溪正一脸惊恐的半躺在沙发上,旁边还站着一脸尴尬无措的阿亚。
他手里攥着条毯子,看架势是想给对方披上去,结果却被之前那声尖叫声吓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季轻的到来打破了僵持。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阿亚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我……我就是怕你着凉……”
朱钟溪看到季轻也在旁边之后,就反应过来自己是误会了,他刚从昏迷中醒来,也不好说之前自己是被对方异于常人的肤色吓了一跳,只好疯狂找补。
“对不住,我刚醒,脑子还有点糊涂。”他伸手去接毯子,并且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额外的表情。
原来只是一场乌龙。
季轻叹了口气:“以后别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季轻扭头,燕休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手里还端着一只瓷碗。
以为你要杀了他。
这话肯定不能直接说,所以季轻选择闭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师兄眼下的红痕好像淡了一点。
燕休戎看季轻盯着他不放,也不纠结,直接抬腿走了过来。
他全程眼里仿佛只有季轻一人,半点注意力都没分给旁边的呆滞二人组,燕休戎直接将碗递到他手里,随即又抚了抚季轻的侧脸,低声道:“怎么醒了,我前面看你睡得正熟。”
汤碗传来淡淡清香,季轻一闻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自己以前还未辟谷的时候,每次挥剑练习过猛,把自己累得手都抬不起来的时候,师兄就会冷着一张脸去厨房给他熬汤,热乎乎的一碗灌下去,再深的疲惫和不适都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季轻捧着汤碗,有点脸红,他偷偷瞟了一眼旁边,发现朱钟溪根本不敢往这边看,要不是怕引起燕休戎的注意弄巧成拙,恐怕他会直接逃跑,直接到世界的另一头去避难。
只有阿亚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吃惊人傻了,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们看。
被这么一双纯洁的眼睛看着,季轻越发脸热了。
他推开了燕休戎的手,转身往楼上走。
燕休戎被留在原地。
他低头盯着自己被推开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侧过头看向季轻离开的位置。
在无人发觉的阴影中,燕休戎脸上的红痕忽然散开,仿佛无数道蜿蜒不定的红线,在他那半张脸上狰狞的游动。
随即一只修长的手抬起,在脸上用力按了按。
红线归位,留下那半道血痕映进瞳孔,仿若一块通透的红玉。
但一眨眼后,所有的异状便全都消失殆尽了。
燕休戎面容平静,跟着走上了二楼。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那段回忆杀一不小心,写得有点长……后面我会努力克制字数的。
而且主角虽然弯了,行为还是好直hhh
放着让师兄来料理他!
另外,和大家说一声,我明天要出差,可能这周无法更新了,出差一回来就会恢复更新的,争取四月完结!
冲!(冲去理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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