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眼睛神似太祖,或者说太祖的子孙都有一双神似的眼睛。
那对厚重的眼睑挡住双目中大部分锋芒,无论何时打量都仿佛垂眸假寐,唯露出眼底一丝精光,每每君臣对奏,上位者的情绪牢牢地锁在眼中,仿佛永远淡漠如山平静如水,留给下面的人总是捉摸不定,偶尔斜眼瞥过,不经意的傲气和轻蔑在眼角一闪而过,又带着仿佛看透一切的胸有成竹。
那双眼睛仿佛是太祖未散去的英魂打量着他的天下,那沉重的威仪随着眼角递增的鱼尾纹而加深,更随着每一代子孙的积累而厚重,传至陛下,已经是第八代。
燕晟久久不动,陛下嘴角扯出一抹讥讽道:“先生这是想抗旨不遵?”
不等燕晟做出诚惶诚恐的姿态,陛下继续说道:“也是,当年宫中旨意,多少出自先生之手,相来先生的假圣旨写惯了,根本看不上真旨意了。那朕就勉为其难得帮先生一回。”
说罢,陛下左手端起药碗,右手一把扣住燕晟伸在外面的手腕,将燕晟从枕上拉起来,锢在怀中,作势就要灌药。燕晟眼中终于染上几分惊恐,但是嘴巴闭得紧紧得,药根本就喂不下去。
陛下呵呵笑了起来,燕晟感受到陛下胸腔的震动,刚刚聚起的精气一散,竟然就这样软倒在陛下怀里。
“先生竟然怕了,先生也有怕的时候?”
燕晟扒着陛下的手喘息着,不时猛咳,差点把肺都咳出来,咳得眼角微湿,两腮嫣红,落入陛下眼中,竟是先生难得的柔弱之态,再加上燕晟倒在怀中,苦涩的草药味沾在衣襟,心底竟然冒出温香软玉在怀的想法,贪恋地将燕晟搂得紧了点。
燕晟当然不依,只不过他也没什么力气挣扎了,让陛下这般一闹,整个人都软摊了,但是他心中依旧有什么执念一般不肯乖乖就范,无力的手正打算推拒着陛下的胸膛,却突然想起什么,如触电一般缩回去,只是嘴中不住念叨着:“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陛下将被玩凉的药碗放到一边,双手环着燕晟,垂下头面对面问道:“先生的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