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呼吸扑在燕晟的脸上,仿佛燃起了一把火,把燕晟从头到脚、从内至外烧透了,帝王身上常年沾染的瑞脑香气萦绕在他鼻尖,又仿佛冲入喉中的一碗烈酒,本来一直辣到胃里,却偏偏能在口中品到那一丝血味的甜,像无形的诱惑叫喧着再进一步,再进一步又如何。往日翩跹绮丽的梦境不受控地涌上来,他忆起在曾经的师生情谊,督战的日夜相对,城破危亡之下的生死相随,朝堂之上的君臣相得,以及文渊阁中心有灵犀……
他不能想了,《心经》已经默念了无数次,可依旧不敌那人有心无心的一点……挑逗。
果然,下一瞬燕晟就被陛下丢回床上。
“先生不知道没关系,朕总结给你听。先生辅佐三代帝王,安抚民生,力挽狂澜,保卫京师,堪称救世宰辅。先生视世宗与先帝如亲父,待百姓如亲子,视同僚如手足,连先生的政敌都不曾被赶尽杀绝,可是先生是怎么待朕的?!”
陛下猛地站起身,低垂的双眸突然瞪圆,那双目在盛怒之下极亮,往日贴在脸上的淡漠如数撕下,如同沉睡的猛虎仰天长啸,以证王者之威。
“当年城破之际,朕全心全意信任你,将天下权柄交予你手,可是你是怎么回报朕的?你借着朕赋予你的权力迎回被俘的先帝,你还利用朕对你的信任伪造朕的罪己诏和退位书。先生,你让我当了废帝,囚于南宫六余年,直到许将军夺门之变,朕才重登宝座。废立帝王、伪造圣旨,先生,你这是想做大梁的霍光呀!”
燕晟被陛下逼入绝路,刚刚浮上心头的那点非分之想,如同水中月一般被击得破碎,积郁在心底的那点烂肉被猛地挖了出来,胸口骤然痛得不堪忍受,一股热流顺着食管逆流而上,一抹猩红顺着嘴角淌下来,瞬间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陛下,臣……臣负您,可是……”燕晟绝望地闭上眼睛,咽下嘴里的腥甜,狠狠喘了一口气才将藏在心底的最后一腐肉挖出来,“女子主国……不详啊!”
陛下猛地转过身,一把打翻床头的药碗,瓷碗哗啦一声碎了满地,更是直接把陛下的手划出一条狭长却不浅的口子,血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陛下咬着牙,说道:“燕少怀,你再说一遍!”
燕晟不语,他眼角留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