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间矮小的房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雪从它的顶部一直覆盖到路边,形成一个平缓的坡,要不是门藏在扇形窑洞中,隐约可见,没有人会注意到它。
“就是这里了,地窖从这里下去。”莫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兴奋,她走向前轻轻扣门,“佛奥列先生,你在里面吗?”
地窖的另一边,是一方小湖,天寒地冻,湖面早已结了冰,水很浅,原本湖的边缘有粗糙的石壁露出,现在都被雪覆盖上厚厚的一层。虽然盎然的生机都被凛冬暂时封存住了,但这一切对于周晓来说,依旧是难得一见的。地面上的冬天,万物绵长的休憩之季,死气沉沉却暗藏生机,他想,在冰冻的表面之下,一定有游鱼在畅快自由地穿梭于水中吧。
他不禁卸下背上的□□,试图用它拨开皑皑白雪,他甚至想砸开湖面坚硬的冰,窥探内里自由流淌的另一个世界。
然而,当□□拨开深厚的积雪时,发出了“叮当”一声脆响。
在万籁俱寂的夜晚,这响声突兀而扣人心弦,周晓走下去一探究竟,结果发现那是一把刀。
□□碰撞到的,是一把锐利的尖刀,刀口还留有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
它孤零零地躺在雪地里,显然是被人刻意遗弃在此处,待到春暖花开,冰雪融化,它就会随之沉入湖底,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周晓正弯腰将它捡起,忽然有一道光线射过来,刺得他举起右手,以手臂挡住了眼睛。
“是你?”
“不,你听我说。”周晓此时百口莫辩,他的手上拿着那把凶器,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
莫茜迅速绕到他身后,捡起那把□□,“咚”地一声,他就此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亿万星辰眨一眨眼那么短暂,又好像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那么漫长,周晓的脸贴在雪地里,身体与他挚爱向往的大自然快要融为一体,冰冷的北风把骨头吹得僵硬,就连心跳也微弱到快要消失。
这一夜的雪不似从前那般爆裂,它们轻巧而柔软地落下来,覆盖在周晓脸上,意识迷离间,他仿佛听到了那首耳熟能详的《雪绒花》。他从小听着这首歌长大,但是从来不知道雪为何物。地下空间没有四季,没有日夜,人们依靠人造光源生存,到了入夜时分,人造光源就会熄灭,人们陷入沉沉的梦乡,然后等待第二日光源亮起,渐次醒来。
好像不过是伴着低沉的歌声,在雪地里睡了一觉,周晓的手指动了动,紧闭的眼皮下,眼珠缓缓转了一圈,然后睁开了眼。
他趴在结了冰的湖中央,身下是绵软深厚的积雪,这是个不折不扣的人工湖,小得可怜,周晓只轻轻抬腿一跨,就上了岸。
天旋地转,他好不容易站稳了,将今天的遭遇捋了一遍,心中惊惧,原来这惩罚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现在更是一眼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