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棠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朝露走上前去,对着门前的宫女福身道:“奴婢司膳房宫女朝露、解语,前来为锦妃娘娘送晚膳。有劳姑姑通传一声。”
守门的宫女点了点头便转身进殿去了。周窈棠心情忐忑地站在站在霁月殿前望着上头的雕凤飞檐和琉璃瓦顶,又在心里演练了一遍见到锦妃后要游说的说辞。
不一会儿,守门的宫女出来了,打开了殿门对着周窈棠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娘娘允了,且进去罢。”
周窈棠和朝露听了,真要一起进去,却见守门的宫女止了朝露道:“这位姑娘请先在此候着,娘娘只传了解语姑娘一人进去送膳。”
周窈棠为难地瞧了朝露一眼,后者却朝她报以鼓励的一笑,道:“行啦,快进去罢,我先回去等着你的好消息。”
二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周窈棠便双手捧着食盒转身跨入了正殿,殿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朝露则抬头瞧了一眼天色,捏着袖子里包着捆绳的丝帕,整衣敛容退出了关雎宫。
霁月殿的地上铺着的不是寻常宫殿一般的金砖,而是在地面上覆了一层厚厚的檀色长绒毛毯,周窈棠走在上头,没有一点儿脚步声,只有衣裙与毯上的绒毛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
殿里候着的侍女将周窈棠一路带至了内殿里头。
内殿没有旁的人在伺候,周窈棠一进去便只见着水晶帘障后头锦妃正背对着殿门,斜倚在一只赤色描金湘妃竹躺椅上,手中执了一把小短刀,有一下没一下地比划着剑舞的动作。
周窈棠自知已坏了规矩,于是不敢再继续抬头偷瞧,低下了身子行礼道:“司膳房学婢解语,为锦妃娘娘送膳,顺请娘娘福绥。”
锦妃听见她请安的话,转过了身子,望着她吃吃地笑着。
周窈棠低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出,又将身子往地上伏了伏。
只听见锦妃直爽道:“快起了罢。做这些劳什子的规矩,也不嫌累的。”
周窈棠谢过了锦妃,规规矩矩地走到殿中间的一只紫檀木八仙桌旁,将手中的食盒放了上去。
锦妃从躺椅上坐起来披上了一件外衫,然后用手中的短刀挑开水晶帘径直走到了桌前,选了把正对着周窈棠的檀木椅坐下了。
锦妃将短刀轻轻拍在了八仙桌上,有刃的一头对着她自己。
周窈棠瞧着锦妃的动作感到有些心惊肉跳,她拿不准锦妃的态度,只得低眉顺眼的,继续硬着头皮将食盒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一只一只地端了出来。
端到一半,锦妃眼瞧着周窈棠谨小慎微的样子,忽然捧腹大笑起来。
周窈棠不解地抬起头,发现锦妃正托着腮望着自己,于是马上低下了头去,口中告罪道:“奴婢该死!”
却听锦妃笑着道:“你且抬起头来罢,本宫逗你玩儿呢。”说着,她将桌上的小短刀收了起来,随手起了一个飞刀,将之丢入了不远处的妆台上的缎面软匣中。
周窈棠瞧着锦妃的动作,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身上带着如此功夫的女子,今日可算是领略了一番,什么叫做巾帼——锦妃就是如此,即使是处在深宫内廷、身披娇罗软缎,也可以妩媚中带着英气,绰约多姿而又豪爽洒脱。
周窈棠忍不住开口赞叹道:“锦妃娘娘好功夫,方才您这动作真如行云流水一般,定是多年的武学沉淀才做的来,奴婢只能瞧着心痒痒了。”
锦妃的凤眸一挑,含笑道:“哦?你若真心想学,我倒也愿收你为徒,也好帮你壮壮筋骨。”
周窈棠赶忙摆摆手道:“奴婢可没有这般天赋,打小便不敢舞刀弄剑的。再说了,您同奴婢......尊卑有别,娘娘岂可纡尊降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