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灯光里我看见他平躺在床上,两只胳膊交叠在脑后,没有盖被子。
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扇绿色的,带着锈斑的老电扇,“吱呀吱呀”送着风,窗帘被吹得起起落落。
我猜江还没有睡,于是开口叫他,“哥。”
“嗯。”
“我有点儿害怕,所以才想跟你住一起。”我坦白道。
当我下了飞机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时,却没有那种久违的感觉,有的只是心慌和无措。
“但是现在不太怕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说。
因为即使这个地方是陌生的,江和我也不算特别熟悉,但他是我的哥哥。
“睡吧。”他说。
##14
汽车站里,各色各样的人背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有从各个乡镇到省城或是更远的地方谋生存的,也有拎着天南海北的特产盒子要回家的。
我和江挤在排队买票的队伍里。
前面的阿姨背上绑着一个小娃娃,正在竭力地扭头看向我们,我想了想,从背后把书包拽到前面来,拉开侧边的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是之前杨小羊塞进来的。
我递到她手里,她咿咿呀呀地笑了。
还有一根,我转过身递给江:“哥,吃糖吗?”
他说不吃,我还是拆开包装递到他嘴边,“吃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到。”
接过两张玫红色只有半个手掌大的汽车票,我们顺着大厅里的指示牌找候车区。
尽管这里的人都面无表情,但我还是发现几乎所有路过江的人视线都会在他身上停留几秒,甚至更久。
他实在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发光体。
在我走在前面第三次被路人背后的行李撞到的时候,江双手按上我的肩膀把我按在原地,然后就像大厅里其他家长拉孩子一样,扣住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