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屏退外殿侍奉的宫人,走到陶菁方才坐过的位置落座,低声与程棉私语。
半晌之后,廉锦诊脉出来,被毓秀召到近前禀报,“陶君的状况虽不好,相比前些日子却也并无恶化,如今也唯有依前方用药,以待来日。”
毓秀听廉锦话说的委婉,禁不住一声轻叹,“有劳廉卿。”
廉锦躬身一拜,告退出宫。
程棉见毓秀面色沉然,心中也有些哀痛,半晌试探着说一句,“笑染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也不必过分担忧。”
毓秀淡然一笑,对程棉道,“今日若不见元知一面,我心中终究难安,你回去之后好好思虑我说的话,切记要权宜行事,自求保全。”
程棉面上难得展露笑意,轻轻对毓秀点了点头。
二人对面相望,心照不宣。
程棉离宫之后,毓秀自回内殿。陶菁人已洗漱更衣罢,大咧咧躺在龙床上翻看兵法,明知她进门,也不起身行礼。
宫人们都以为陶菁失礼,毓秀却并不计较,命人灭了半数灯烛,亲自倒了一杯热茶,端着送到床边。
周赟带着众人退出寝殿。陶菁半坐起身,接过毓秀递给他的茶慢慢饮下,似笑非笑地问一句,“陛下缠绵病榻这些日子,病情才稍稍好转就命外臣进宫侍寝,若传扬出去,又是一桩风流佳话。”
毓秀接过陶菁喝空的茶杯,冷笑着没有回话。
陶菁见挑衅无用,一声叹息躺回床上,四肢大开霸占整张床面,面朝上望着龙凤帐顶,苦笑着说一句,“陛下如今越来越无趣了。”
毓秀走到桌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之后自回床前,坐在床沿笑着说一句,“明知你说的是废话,我为何要回话。”
陶菁扭头看向毓秀,眼眸深邃,似有千言万语,半晌却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一句,“下士本以为陛下的病情没有外界传说的那般厉害,今日一见你面,才知你竟憔悴至此。”
毓秀嗤笑道,“你也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越发清减了,你我彼此彼此。”
陶菁笑着摇摇头,转头望回帐顶,笑道,“下士的病无药可解,陛下的病也无药可解,差只差在陛下只要再忍耐几月,待龙嗣出世便可用药调理旧疾,而我只能煎熬一日消磨一日,消磨一日赚一日。”
毓秀听陶菁话说心灰意冷,心里也莫名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事情还没有落到那个地步,你又何必如此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