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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1 / 2)

天色阴霾,秋风骤起,下起了自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宝宝此时的心情一如这愁煞人的秋风秋雨,淅淅漓漓,又连绵如织,眼见着大哥终于赶来了,眼见着又可以回到大哥安全温暖的怀抱肆意撒娇,却让这傻小子一驮就驮出老远,只苦于口不能言,始知道哑巴吃黄莲是何滋味了。

高渐飞撒开飞毛腿,一心一意地往前奔,忘了方向,也忘了帮宝宝解穴,等奔得累了,才停步放下宝宝,已是跑了近半个时辰了。

宝宝一落地便指着自己的喉咙,示意他帮她解穴,却见高渐飞只望着她发呆,一动不动。这傻子,发什么呆?宝宝气急,拉起他的手,指向自己的咽喉。高渐飞醒悟,急急抖开她的手,快速解了她的哑穴。

宝宝劈口就道:“快点再背我回去。”

高渐飞大惊:“为什么?”

宝宝急道:“别问了,快背我回去。”说完绕到他背后就要趴上去。高渐飞像被电击似的,忙不迭地避开好几步。

宝宝嗔道:“你这是干么?快点,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高渐飞讷讷道:“我不能再背你了。”

宝宝简直快急疯了:“为什么?”

高渐飞扭捏了许久,才道:“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摸摸脸,□□还在,再看看身上,宝宝脸蛋飞红,一场雨下来,衣衫尽湿,曲线毕露,傻子也看得出她是女的。

高渐飞侧脸向着宝宝,眼望向雨中颤抖的树叶,好半响才道:“那个……秦姑娘,那个穿紫衣的公子武功好得很,你爷爷不会有事的,不过你爷爷真的是你爷爷吗?”

宝宝听他问得有趣,禁不住笑了:“他不是我爷爷,是坏蛋。那紫衣人是来救我的,你快带我回去,不然就来不及了。”见他还是不动,便道:“那我自己走回去,但我现下半点武功也使不出来,这一路要是被坏人杀死、野兽叼走,那都是拜你所赐,是你见死不救。”知他侠义心肠定不忍心让她独走。

果然,高渐飞低下了头,再三衡量“男女授受不亲”与“见死不救”哪样更严重些,最后决定“男女授受不亲”事后还可以负责,但“见死不救”却无论如何也补救不了,终于蹲下了身:“上来吧!”

高渐飞十七年来统共就跟两个女性有过肌肤接触,一个是他娘亲,另一个则是宝宝了。

宝宝手一搭上他肩膀,高渐飞肩上一热,面上也一热。宝宝另一手横在当胸以防太亲密的接触,再把腿往上一窜,高渐飞的腿也一颤,差点没能直起。

宝宝在他耳边说得一句:“谢谢你!不过能不能快点……”热热的气息喷进耳朵里,如兰香气再飘过鼻端,高渐飞脑袋“嗡”一下,底下的话没听全,再恍惚闪过娘亲教过的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对,援之以手者,权也,那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打紧了。这样一想,理直气壮了些,步伐加快,往来路奔回。

奔至一个三岔口,懵了,忘了哪条是来路。他忘了,宝宝更忘了。最后宝宝掷铜板决定----往右边那条。结果高渐飞努力心无旁骜、一心一意地赶路,直赶到一座山神庙前,方才明白选错了路,却已回头不得,因为天黑了,肚子饿了,力气也没了。

山神庙年久失修,瑟瑟秋风嗖嗖直入,宝宝又淋了一身雨,于是喷嚏不断。高渐飞忙去生了堆火。

两人坐下烤火,宝宝面对火堆,高渐飞背对宝宝。

宝宝纳闷:这傻子到底是怎么了?憋不住便问他:“喂,你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到现在跟你讲话都不看我,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很没礼貌啊?”

高渐飞道:“非礼勿视。”声音细如蚊鸣,差点就被火堆的噼啪声盖过了。

啥?非礼勿视?宝宝啼笑皆非,看看身上的衣服,虽然曲线毕露,但隔了几层衣服,也并没有突点。这他要到了唐代,还不得把眼睛挖了,索性当个瞎子。正想对他进行思想教育,高渐飞起身道:“我去找一些吃的。”

未几,拎进一根树枝,上面叉着一只拔了毛的山鸡,坐在了宝宝对面,却又低眉敛目,目不斜视瞧着手上的烤味。

宝宝玩心一起,逗他道:“喂,我身上衣服己经干了。”是快干了。

高渐飞始悄悄抬眼,只望了一眼,脸一红,又低下了头。

宝宝咯咯直笑,这人可真好玩。

肉香四溢,宝宝咽了咽口水:“可以吃了吗?”

高渐飞撕下一只鸡腿递了给她,不意碰到了她的手,手一颤,又忙不迭地缩回了手。

宝宝恶作剧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碰到了我的手,是不是应该砍了自己的手?”

高渐飞腼腆道:“我不是女人。”

倒也不傻。宝宝眼珠一转,又道:“我是女人,那应该是我砍了?”解下金匕首,作势要往自己手腕砍下,高渐飞慌得一把夺过。

宝宝犯难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碰到了我的手,却又不让我斩下它,那要怎办呢?”

高渐飞低下头,好一阵才小声道:“我会负责的。”

宝宝憋笑道:“怎么负责?”

高渐飞脸上发烧,嗫嚅道:“待我回山禀明师父和娘亲,再上门提亲。”

提亲?宝宝再也忍不住了:“哈哈,你还当真啊?这就要提亲?”

高渐飞被她笑得楞在当场。

宝宝看他那楞样,有心再逗他,抚了下脸蛋,悲声道:“只是我这样貌配你不起啊。”

高渐飞正色道:“夫面之不饰,愚者谓之丑;心之不修,贤者谓之恶。样貌如何并不重要,心之修善才是要紧。何况……”有点害羞地低下头,“你也不丑。”

宝宝有些感动了,她知道萧傲云和唐卓都喜欢她,但若当初是以现在这副样子跟他们见面,只怕他们看也不会看她一眼,可这傻子却不嫌弃,还一心一意想娶她。

宝宝收起玩心,认真道:“在我们家乡,男女握手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你不用负责。”

高渐飞小声道:“但是,我们还不止握手。”

宝宝笑道:“那也没什么。”

高渐飞万分诧异:“没什么?你家乡在哪?”

宝宝挥了挥手:“别问了,肚子好饿。”三两下一只鸡腿已落肚,油腻腻的手再伸向高渐飞,“还有吗?”

毫无修饰的吃相膲得高渐飞目瞠口呆,她的行为举止跟娘亲相差何其远。

宝宝自行拿过他手上的烤鸡,撕下一小块,又还给他。

吃完,宝宝倚在墙边咬住手指望着门外如漆夜色、飘摇风雨,愁绪上涌:大哥早走远了吧?不知有没发现张泛仁那坏蛋?

高渐飞走过来脱下自己外褂给她,又退至另一边墙坐下。

宝宝好笑,望向他:“你离火堆老远,不怕冷吗?”

高渐飞别过脸:“不怕。”

宝宝摇头:真迂腐。折腾一天,累得紧,很快便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浑身发烫,知是受了风寒,发烧了。勉力站起叫道:“高渐飞……”鼻音浊重,脚一软,就要跌下,高渐飞忙一把扶住,蹙眉道:“恐怕是受寒了,瞧大夫去吧。”

宝宝有气无力道:“不用了,我就是大夫,还是看看附近有没城镇吧,找间客栈,再去抓药。”

高渐飞背起她急匆匆出了庙。

宝宝趴在他背上,脑子昏昏沉沉,却仍不忘逗他一句:“不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高渐飞顿了一顿,才像蚊子飞过般小声道:“我,我一定会娶你的。”

宝宝鼻塞耳鸣,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没听见。

途中遇一樵夫,问明最近的城镇乃是蕉城,离此不远。

到得蕉城,寻了间客栈,宝宝写了张药方让高渐飞去抓药,不忘问句:“钱够不够?”高渐飞犹豫了一下:“够。”

宝宝放心地睡下,模糊间,有人喂她喝药,眼也懒得睁开,张嘴便喝了,溅出几滴药汁,高渐飞伸手帮她抺去,只觉她脸上冷冰冰的,有些奇怪,正要帮她掖好被角,宝宝右手伸出捉住他手腕:“大哥,别走!”

高渐飞乍听见这个称呼,一丝甜意浮上心头,手由她握着,另一手帮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感觉她的手烫得吓人,心想要如何退烧呢,想起小时发烧时娘亲都用面巾浸水敷在额头上来退烧,便出去打了盆水,取过面巾浸湿了,覆在她额上。

再看她领口束得老高,心想需得松松才好透气,颤手帮她松了几个扣子,露出颈间一截白玉凝脂般的肌肤,心神一荡,脸上不禁有些发烧。目光再移至她脸上,奇怪的感觉更甚,脸上与颈间的肤色相差实在太远,心中一动:莫非是面具?待伸手揭去她的面具,刚触及她的脸又犹豫了:宝儿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有隐衷?揭人隐私可非君子所为。手缩回却又转念一想:隔了层面具又如何退烧呢?再三思量下,终于还是咬牙揭下她面具。

一揭之后,窗外的风声、雨声、人语声,万声俱逝,只有自己的怦怦心跳清清晰晰地传到耳际,床上的宝宝恰在这时甜笑着,发出一声呓语:“大哥真好!”高渐飞的心再怦一下巨响,在胸膛中震荡不止,良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盻兮。”依稀记得娘亲教自己这段诗经时,师父恰在一旁,笑称只要看着娘亲就能明白诗中含意,当时自己年糼不能明白,到大了,娘亲容色渐褪,只有今日方才确确实实领悟到了这段话是如此的传神。而如此佳人自己何其有幸遇到了,又何其有幸地得到佳人殷切地唤声“大哥”,然则自己功未成、名未就,可堪匹配?一时却又雄心勃发:此番到京城可得有番作为,方不辜负了如此佳人。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宝宝每日昏昏沉沉,吃了睡,睡了吃,到了第五天,才清醒了些,便要坐起,高渐飞忙拿过枕头竖在她背后,轻轻扶她靠在枕上,宝宝心想:这人倒是体贴。摸到身上的衣服,大吃一惊:“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高渐飞脸胀得通红:“不是我,是店里的老板娘。”

宝宝松了口气。

高渐飞却又眼望地下,绞着手指道:“那个,对不起,因为要帮你退烧,所以我,我拿下了你的面具。”

宝宝看他那样子,笑道:“算了,戴着也不舒服。”

高渐飞拘谨地坐在椅上,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

宝宝见他样子有趣,正要取笑几句,却见他脸上突呈一片赤红,连平时黑白分明的眼珠也红得吓人,又眉峰紧蹙,双拳握实,似隐着极大痛苦,不由大惊:“你跟人打架受伤了?”

“没,没有。”

宝宝瞪他一眼:“别忘了我是大夫,骗不了我。”拍拍床沿,“过来,我帮你看看。”

高渐飞犹豫着,宝宝再瞪一眼:“快点!”

高渐飞慢吞吞走去,屁股半边挨在床上,脸更红了,宝宝心道:看来伤得不轻。号了下脉,问道:“哪里受伤了?”

高渐飞期期艾艾,半晌才道:“背上。”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什么?”高渐飞跳了起来。

宝宝又将他扯落坐下:“又不是女人,害什么羞?”

高渐飞万分无奈地转身除掉上面衣衫,背上一个血红掌印触目惊心。宝宝惊叫:“火阳掌!你怎么会遇上冰火二雄的?”

高渐飞垂首道:“前天听人讲这一带有个恶霸叫赖大同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敛了不少不义之财。我便想替百姓出口恶气,顺便,顺便取了他的不义之财还给百姓,哪知他府上竟蔵着两个高手,大意之下便中了招。”

宝宝叹道:“百姓,百姓,整天将百姓挂在嘴边,你怎么不去当官?”又问他道:“你练的可是纯阴内功?”见他摇头,心凉了半截:那可难办了,看来只能先用金针镇住毒性,再用药物疏导,其余的只能等见到大哥再请他想办法了。于是让他盘坐床上,取出随身金针往他背上扎了下去,手指触到他背上肌肤,感觉到他全身震了震,这呆子,宝宝喝道:“别动,否则扎错地方,轻则血液阻滞,重则全身瘫痪。”

高渐飞心中一澟,忙收敛心神。

一场治疗下来,宝宝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高渐飞怜惜道:“宝儿,你歇歇吧。”

“不行,我得去帮你抓药。你躺着别动,起码得休息几天。”

高渐飞却道:“但是四天后有人要劫灾银,我得去阻止。”

宝宝蹙眉道:“什么灾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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