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听冰火二雄说四天后朝廷的赈灾银会经过这一带,要去劫了它。”
宝宝摇头:“你这样儿怎么去阻止,先休养几天再说吧。”喘嘘嘘地套上鞋,取出高渐飞衣袋中的银子,“我去抓药。”
高渐飞又要叫她别去,宝宝不理他,径自出门去了。
高渐飞望着她的倩影,心中涌起柔情千丈。
宝宝抓了药,正要回客栈,却在这时瞥见街角转出一道蓝色身影,喜出望外,迎上去大叫一声:“唐八股!”
唐卓同样喜出望外,猛然拥住她:“八宝!”
宝宝尴尬地挣开他的怀抱,嗔道:“什么八宝,难听死了。”
唐卓又握住她双手,细细打量她,由上而下,再从下而上。
宝宝被他膲得脸飞红云,欲挣开他手,唐卓却不放,柔声道:“瘦了,脸色也不好,吃了不少苦吧。”
宝宝想大哥想得紧,没細听他讲什么,只管问:“你知道我大哥在哪吗?”
唐卓一听,松开她手,闷声道:“不知道,那天你被张泛仁掳走后,大家在山上寻了几天,猜想张泛仁可能下山了,大家便也分道扬镳。”
宝宝失望神色表露无余。
唐卓话头一转:“张泛仁那厮呢?”
宝宝道:“不在这,有人救了我。”眼珠一转,又道:“你练的是纯阴内功,对吗?”见他点头,大喜道:“那快跟我去救人。”拉住他衣袖,向客栈急奔。
唐卓问道:“救谁?”
宝宝急急道:“那人帮我摆脱了张泛仁,但前天让冰火二雄打伤了,中了火阳掌,只有纯阴内功才能救他。”
唐卓手一翻,握住了她柔荑,见她顾着讲话没留意,嘴角不由浮出一丝笑意。再瞧她急奔之下,俏鼻微沁细汗,娇颜粉红,心中不由大动,轻笑道:“我帮你救人,你要拿什么谢我?”
宝宝仰头看他,只见他嘴角微挑,似笑非笑,桃花眼眸中,三分戏谑七分认真,那模样,竟──性感异常,心莫名怦了一下,脱口道:“你要什么?”
唐卓俯下了头,掬过她一络发丝放到鼻端嗅了一下,才在她耳边轻道:“以身相许。”嘴唇似有若无擦过她耳廓,然后成功地看她粉脸蓦然转红,才哈哈大笑。
宝宝气恼地捶他一下:“美得你。”
高渐飞见到唐卓,愣了,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男人,眼带怀疑瞧向宝宝:这人和宝儿是什么关系?
唐卓见到高渐飞,笑了,又一个裙下之臣,眼带挑衅看向宝宝:艳福不浅啊!
宝宝被这么两道眼光一瞧,有些不自在,嘿嘿笑道:“帮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唐大掌门唐卓,这是高渐飞。
高渐飞惊呼:“四川唐门?”
唐卓抱拳含笑道:“正是,高兄师从何派呢?”
高渐飞摇头茫然道:“我也不知师父是何门派?师父不说,我也就没问。”
宝宝捂嘴暗笑:傻小子。
唐卓眉毛一挑,微微一笑,原来是个初出毛庐的小子。
宝宝咳了一声:“唐大掌门,救人要紧,麻烦你帮他驱毒,我去煎药。”
唐卓走到她身边,附耳轻道:“遵命。”再顺手帮她将散在脸旁的头发撩至耳后。宝宝面红过耳:这人真是的,老喜欢这么暧昧。微恼地瞪他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高渐飞皱紧眉毛,心中老大不悦。只是初次见面,又是来帮自己,斥责的话涌上喉咙又吞下了肚。
唐卓斜睨高渐飞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随即又正色道:“高兄,等一下驱毒时务必要做到心无杂念,否则后果堪虞。”
高渐飞点头,再拱手道:“如此有劳唐兄了,高某先行谢过。”
唐卓笑道:“要谢就谢宝儿吧。”意思是看在宝宝面上才会帮他驱毒,高渐飞又如何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呢?脸上不悦之色更浓了。
唐卓轻拍他肩头:“记住,心无杂念。”
高渐飞无可奈何地深吸口气,慢慢平了心头那股无名之火。
宝宝煎好药端进来时,唐卓运功驱毒也已完成,接过药碗递给高渐飞:“喝了药,好好睡一觉吧。毒已全清了,很快就可以复元。”不等高渐飞道谢,再对宝宝道:“我们出去吧,别妨碍他休息。”
出了房门,宝宝瞧他侧脸,有些苍白,担心道:‘你没事吧,?快去歇会儿。”
唐卓笑脸凑近:“你关心我?”
宝宝退后一步,啐道:“你这人就不能正经一点,老是嘻皮笑脸的。”
唐卓摸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临出门前,奶奶千叮万嘱一定要笑脸迎人,却没告诉我在哪些人面前是不可以笑的。”
宝宝被他逗笑了:“你……”忽地一阵晕眩,打了个跄踉,唐卓双手扶住:“怎么了?”宝宝指指高渐飞隔壁的房间,唐卓会意,抱起她走了进去,放到床上,盖好被,再帮她号了下脉,大皱其眉,她的风寒本未痊愈,再经过一番折腾,更严重了。
接下来,宝宝在床上晕乎了两天。
高渐飞与唐卓轮流在宝宝房中跑进跑出。
高渐飞的脸越来越黒。
唐卓脸上的笑纹越来越深。
两人在门口擦身而过,唐卓笑意盎然,拱手道:“高兄辛苦了。”
高渐飞脸上线条僵硬,手也一拱:“唐兄辛苦了。”
第三天,宝宝神清气爽,两人终于同时出现在她房中,手上同时端了碗鸡汤。
宝宝接过唐卓手上鸡汤,喝了一口。唐卓斜看了高渐飞一眼,笑意愈发盎然。
宝宝却皱眉道:“太甜了。”转向高渐飞那碗,也喝了一口。高渐飞也斜看唐卓一眼,脸上线条放松了些。
宝宝又皱眉道:“太咸了。”再抬头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叹口气道:“把两碗汤倒在一块吧,味道中和一下。”
晚饭后,三人聚在宝宝房间。宝宝盘膝坐在床上,唐卓与高渐飞各据桌子一角。
窗外雨打芭蕉,一滴滴,一声声,牵引出三个人三种心情。
高渐飞心喜:连下了几场雨,旱灾终于过去了。
唐卓喜忧参半:下雨天,留客天,但终无不散之筵席。
宝宝抱着枕头,咬着手指,愁思幽幽:大哥到底在哪里,此刻又在做什么?
高渐飞首先出声:“这雨再多下几场,旱灾就过去了,只不知朝廷派来的赈灾银会不会因此而耽搁了行程?”
唐卓笑道:“高兄忧国忧民的情怀,着实令人敬佩。不知高兄可有打算谋个一官半职,为国效力,为民请命?”
原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高渐飞认真道:“正有此意,只是苦无门路,想从文道,但重重科举,谈何容易,想从武道,又不知该由哪里入门,唯有到了京城再寻门路了。”
唐卓凝视他认真的神色,琢磨半晌,才道:“我有位亲戚在朝为官,高兄若有意,唐某倒可为你引见。”
高渐飞大喜,拱手道:“如此多谢唐兄了!”又问:“明天冰火二雄欲劫灾银,不知唐兄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一同前往阻止?”
唐卓道:“这个自然,赈灾银若被劫去,不知又要饿死多少灾民。”
宝宝跳下床,兴致勃勃道:“我也去。”
唐卓和高渐飞齐声道:“不行。”
宝宝撇嘴:不让我跟,我自己偷偷去。
唐卓劝道:“你身子还没好全,乖乖再休息两天,到时想去哪都行。”语气温柔,声音也甜腻。
高渐飞听了,心中有些不舒服,转移话题道:“听说这一带旱灾情况一年比一年严重,为何朝廷就没有想个万全之策,从根本解决?等灾情过后,再来派灾银,也只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宝宝和唐卓面面相觑,这种国家大事,问他们等于问道于盲。
没有得到答案,高渐飞预料之中,但自出山以来,见尽不平之事,一腔报国为民的热血无法宣泄,好不容易有了听众,岂能不滔滔不絶,说它个痛快。于是,一条条、一道道治国齐家之策自他口中源源流出。
宝宝直打呵欠,唐卓掏掏耳朵,最后索性起身踱到窗前听那较为悦耳的雨声。
高渐飞没了听众,无趣地住了嘴。
唐卓细听那雨打芭蕉声,悠悠长叹:“是谁无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宝宝走过去摇头晃脑道:“是君心思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
唐卓喜得转身握住她双手:“八宝对八股,果然是一对。”
宝宝双手使力挣扎,啐道:“什么一对,别乱讲。”
唐卓轻笑,双手握得更紧,俯首细语:“好,不是一对,是一双。”
高渐飞多日累积的怒气终于爆发,且一发不可收拾,拍案而起:“唐兄难道没听过吗?朋友妻,不可欺。你虽救了高某,但大丈夫恩怨分明,宝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岂容你一再戏弄?”
在空中拉锯的四只手顿时僵住,唐卓不敢置信,眼神探究,直视宝宝。
宝宝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你了?”
高渐飞欲言又止,低头望着自己手指一会,才小声道:“我们己经有了肌肤之亲,成亲是早晚的事。”
唐卓五雷轰顶,笑意终于不再盎然。
宝宝气急败坏,这话让大哥听了还了得?“拜托,那叫肌肤接触,不叫肌肤之亲,这四个字以后不准再讲。”
高渐飞不解,疑惑地看着她。“那有什么分别?”
宝宝气馁了,总不能示范这两者之间的差别给他看吧。目光转向唐卓,正想向他求救,见他仍在发楞,心念一动,有了主意,走过去踮起脚尖,左手挑起他下巴,右手在他唇上用力一搓,转头对高渐飞道:“分别就是,我跟他这样子叫做肌肤接触,”再指指自己的唇,“但若是亲了下去,那就叫肌肤之亲,明白吗?”
见高渐飞呆呆的,知他仍未开窍,宝宝摇头,心想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再见唐卓嘴唇被她一搓,红肿一片,脸上也红艳欲滴,忍不住恶作剧地在他脸上掐了一把,然后咯咯笑了起来,平时老被他戏弄,现在捞回了本,实在过瘾。
唐卓脸色更红,高渐飞脸上青白交错。
宝宝笑累了,见他二人仍旧发楞,两个呆子,一手推了一个,推出房门:“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