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芷颔首道:“小姐清楚便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中不知怎么突然飘起细细绵绵的雨丝,横斜雨点争先恐后扑入屋内,撩起一阵潮湿的青草腥味。
锦亲王府四下灯火灼灼,烛光沿着甬道一路蔓延至朱色府门前。
君恪肩头上披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蓑衣,戴好斗笠快步冲入漫漫雨幕里。
官道湿滑泥泞,马车车轮辘辘,在人烟稀少的长街之间停停走走。
骏马抵至一座修建得尤其华丽的府邸前,终于驻足不再前行。
季全跳下马车,顶着长风细雨没入雨中,深一脚浅一脚踏上台阶,他摸索到一扇隐蔽的暗色偏门旁,伸出手轻轻叩了四下。
暗门不多时由人从里头拉开,季全复又坐回马车里,牵住缰绳驱使骏马朝着门内驶去。
顺着宽敞大道一路走至尽头,君恪走下马车,抬眼可见一座高耸的楼阁。
楼阁顶端用石块砌出一道蜿蜒城墙,有人影翩然矗立在城墙旁,烛火清清楚楚映出那人的身形轮廓。
柔软衣袍灌满风雨,宽大袖口在高空中随风摇曳晃动。
君恪拾级而上,感知越来越猛烈、铺面而来的风雨。
雨水全数扑上他英挺侧脸,又沿着脸庞弧度滑入颈子里的缝隙内。
他蓑衣下的衣襟已经濡湿了一大块,发梢处也滴着淅淅沥沥的水渍。
君恪踩上最后一节台阶,对着石墙旁那道昏黄人影沉声唤道:“八王爷。”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碎发湿漉漉贴在额角,露出一张青涩有余,却锋芒毕露的面皮。
君霖眸光亮了一瞬,笑着应下,嗓音有些微的嘶哑:“叔父你来了。”
君恪摘下斗笠,挪动步伐立在他身侧,他比八王爷足足高出半个头,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郎年岁虽轻,眉宇间却凝着独属上位者、生杀予夺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