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被贾代儒知道,他暂时是没有机会搞明白了,好一顿暴打之后,贾瑞只能躺在床上养伤。贾琏回到府里,第一件事便是制定新的族学学规。
学规的第一条便是,凡入学子弟,不论本族子弟还是本族亲戚家的子弟,默认自愿遵守本族学学规,如有违反学规,不论本族子弟或本族亲戚家的子弟,都要受惩戒,严重违反学规者,不允再在本族学读书。
改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族学本就是为了那些没钱请老师的本族子弟或亲戚家的子弟所建,但还是有不少族中地位不低的人在族中上学,比如宁国府嫡派玄孙贾蔷,贾蔷身份虽然不低,但他这一支的长辈已经没了,只剩下他这一个男丁,如今年岁尚小,被贾珍养在宁国府。
还有的是宁国府的嫡派子孙,再次就是旁支,排最末的自然就是亲戚家的子弟,但亲戚家的子弟也有高低之分,这都是根据他们亲戚在贾家的地位高低来排的。
在族学这一亩三分地,看似一视同仁,但处处都有高低贵贱之分。
贾琏没有遭受过这些侵害,毕竟他是荣国府大老爷的嫡子,谁敢给他脸色看?
午后,贾政身边的小厮来请贾琏,贾琏不必深想,便知是族学停课一事已经传到贾政耳朵里了。
他将手里已经写到一半的学规拿起来,起身去见贾政。
若问这家里谁最了解贾政,贾琏敢说整个荣国府,除他之外找不出第二个,不因别的,只因为他是科举入仕,贾母或许了解自己的儿子一些性情,但绝对没贾琏了解贾政的志向。
他二叔当年也是想走科举入仕的,不想他祖父一病而亡,先皇召见,考校了贾政一番,便赐了贾政主事之职,入部习学。别看只是个正六品的小官,正经状元出身的贾琏若非是新帝刚登基,他又是连中三元,也未必能格外开恩,成了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按照正常的授官程序,状元所授之职只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他二叔当时还未经过会试殿试,便一跃成了正六品的主事,帝王恩宠是一则,他二叔自身才学过硬也是一则,否则顶多赐点东西,而不会赐予正六品的官职。主事官职看似低,却是六部的实职。
贾琏深知,他二叔还是很遗憾没能经过正经的科举考试入仕,因此他很在意儿子的学问,此前的贾珠被他二叔寄予厚望,可惜贾珠虽然才华过人,却偏偏身子骨太弱,不到二十就病亡,后来他二叔盼着宝玉上进,宝玉却被他祖母护着,他二叔根本管不了,如今……他二叔也只能在他这里找到一些安慰了。
一路上,贾琏思绪纷杂,到了贾政书房外,才摒除了杂念,入了室内。
“二叔,您找我?”
贾琏进来的时候,贾政正在看书,听到贾琏的声音,便将手里的书放下,抬头道,“坐吧,找你过来是有些话问你。”
“是。”贾琏在一旁坐下,贾政问他,“你今天去宁国府了?”
贾琏点头,“二叔是听说族学停课的事了?”
“停课这么大的事,惊动了族里的人,他们都去找珍哥儿,珍哥儿说是你的主意,他们就来荣国府问,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想来跟前几天你跟我说的事有关,便将族里的老人们都打发了叫你过来问问详情。”
贾琏笑道,“二叔英明,我确实是为了前些日子那件事才去宁国府的,儒老太爷年事已高,担任塾掌我没有异议,但再让他教导族中子弟,我认为已经不太合适,我已经同珍哥儿商量过了,再请几个先生来族里教学,两个举人,两个秀才,分级教导本族子弟和亲戚家的子弟。”
“分级?”贾政来了兴趣,“你是怎么想的?”
“族学里的子弟都是在一起读书的,因为只有儒老太爷一个人授课,但是这些读书的子弟,他们的读书进度却是各不相同,好的更好,差的更差,长此以往,有害无益。如此,还不如多请几位先生授课,将本族子弟和亲戚家的子弟分开,而授课的先生,本族子弟一位举人先生一位秀才先生,亲戚家的子弟,一视同仁。”
“这是我今天从宁国府回来之后写的学规,还未写完,二叔可以先看看。”说着,贾琏将手里的一沓纸递到桌案上。
贾政闻言便知贾琏已经打定主意要改革族学,对于改革族学,他是赞同的。
拿起贾琏递过来的纸翻看,过了一会儿,贾政漫不经心的态度便有所转变,等看完贾琏目前制定的学规,贾政心中感叹,他如今别说指点贾琏,就连挑刺都挑不出来了。
“这学规虽然并未写完,但仅仅是这些,便可看出你深知如今族学的弊端在何处,若这些学规能真正实行下去,族学的歪风邪气必能清除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