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逢场作戏,容珩自然最是擅长。
顾云锦能感受到容七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她第一次觉着又羞又恼,实在是无颜面对他。
她裹着薄被蜷在床角,真是恨不得把之前那些浑话从脑海中通通拂去。
容珩低眸觑她,“醒了?”
阿云垂着眼轻轻应他,又抬眼偷偷瞧他,见眼前男子与顾家村时一般无二的容颜,心中微微纾缓一口气。
这时候,碧绡颇有眼色地送来了一碗汤药,容珩接了过来。
看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瓷勺,顾云锦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一般,脑海中涌现他喂药的画面。
她正蹙眉回忆有无更出格的举动,便听他道:“前儿个听府医嘱咐,良药切忌空腹饮用。”
他搁了碗在案几上,故作讶然道:“碧绡,有你这么伺候人的吗?还不将早膳速速送来。”
又转头嘱咐顾云锦:“你几日未进食,不如先喝些粥垫垫肚子,然后再吃药。”
待桌案上放着满满当当的珍馐美馔,容珩拿起木箸为她布菜。
阿云方才已用过早膳,哪还吃的进去,半响过后,她这边还在慢吞吞的喝着粥,容珩已经用完。
他放下木箸,突然倾身靠近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做、做什么?”阿云被他盯得心口乱跳,结结巴巴问。
即便阿云此时低着头,也能猜到,他表面一副悠然自得,举止得体的矜贵模样,可暗地里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在顾家村时这人也常这样,惯以逗弄她为乐趣。
可明知如此,顾云锦还是忍不住脸一红,口中的碧梗粥都差点呛着。
“你慢点喝,别呛着了。”容珩替她顺了顺背,眼中有些漫不经心。
顾云锦咳得埋下头去,有股热意涌入眼眶。
容珩慢慢敛了笑意,长臂一揽将她拉到自个身旁,“怎得好端端的又哭了?”
他最后那个上扬的尾音,多了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凉薄。
阿云与他四目相对,泪盈于睫,“我怕现下又是一场梦,梦醒了,你就不是阿七了。”
容珩心中呵了声,抬手毫不留情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疼么?”
他用尽手劲,阿云被他捏的痛呼出声,委屈巴巴的点头。
“疼就对了。”
他又拉过阿云的手,去抚他掌心狞长的剑痕,而后又拉低了衣襟给她瞧锁骨处的伤疤。
阿云双颊染上一层红晕,被容珩包裹住的手仿若带着灼人的温度。
容珩嘴角噙着讥讽,又道:“若你还是不信,我便把衣衫全脱了让你验证?”
他每动一下,顾云锦的脸就羞得愈发抬不起头。
“行了,别胡思乱想。”
许是他这样的行为举止阿云过于熟稔,她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平日里,也是这样对其他女子的吗?”
语气之认真,目光之期盼,令向来肆意而为的容珩都有些愕然。
容珩慢慢松开她的手,笑容里带着几分淡漠。
顾云锦的心渐渐沉下去,胸口升起一股晦涩难言的情绪,就连眼睛都涩的有些睁不开。
她压下心中的难堪,垂着眼默不作声地回到软榻边,委屈地扯过被褥重新盖到身上。
“我有些累了。”
容珩心中有了几分不耐,这样的不耐令他连与她虚与委蛇的功夫都不想费,转身毫不留恋的拂袖而去。
他一走,顾云锦便睁了眼。
而后几日,容珩也一直没再踏足褚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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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锦的身子好了后,倒不常去菜园,而是重新捡起帕子开始绣花。
夏日第一场暴雨突然而至,雨势来势汹汹,裹杂着狂风砸落的窗棂噼啪作响。
怕阿云受凉,碧绡急急忙忙去掩上窗,一回头,就看见她就着一片昏黑,低头专心的绣帕子。
碧绡又忙去点烛火,暖暖的光线亮起,驱散一室阴暗。
顾云锦抬头对碧绡笑了笑,碧绡走过去劝她:“姑娘还是歇歇吧,雨天视线昏暗,容易伤着眼睛。”
说着递了杯茶给顾云锦,“奴婢娘亲怀着奴婢时,便时常不分日夜的绣花,到得生下奴婢后,眼睛就有些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