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被他迫的低下了眸，不自觉去捏紧手中的花灯。
容珩将她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冷呵一声。
行，她可真行。
不过数日未见，她便能在这招蜂引蝶，平日里还真是小觑她了。
他越看花灯越是碍眼，容珩素来我行我素，若是看什么碍眼，那必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于是想也不想，径直将阿云手中的花灯夺过，直接丢到了窗外。
顾云锦被他这等行径惊得目瞪口呆，还未回过神，一旁的书生已然向前一步，先是礼数周全的向容珩施了一礼，随后客客气气地问：“敢问公子，为何要扔了在下的花灯，可是在下哪里得罪了公子？”
容珩心中正憋着一处暗火，见那书生还不知好歹地撞上来，心中冷笑连连，连说出的话都变得有些刻薄。
“这等寒酸的玩意也值当你献宝似的拿出来，难怪旁人都道，自古文人皆酸臭至极。”
容珩面上不显任何表情，嘴角却露出三分讥诮。
这话一出，不仅顾云锦听着刺耳，便是与书生同行的人都觉着容珩蛮横无礼，纷纷怒目而视。
顾云锦见那书生愣了半天，虽没有像同伴那般现出怒容，可一张脸涨得通红，瞧着委实可怜得很。
她心中倏然腾起一股火，向前走了几步，像是老母鸡护鸡崽般将书生护在身后，盯着容珩道：“花灯是这位公子凭本事得来的，要送的人是我，便是再寒酸，与你有何干系？”
她心底不知积压了多少委屈，容珩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和嫌恶的口气，一下子便戳中了她。
话音刚落，容珩嘴角堆积起来的那点虚情假意，彻底褪得干干净净。
正所谓剑拔弩张，正是眼前这一幕。
顾云锦被他盯得周身一僵，目光微微避开他的视线，方才心中窜起的那一丁点怒火，在他冷洌的目光中也渐渐消融。
酒楼本就人头攒动，如今闹了这一出，围观之人越聚越多。
“砚之。”一道气息浅浅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众人耳中。
顾云锦才发现雅间里头还有其他人。
容珩顺着顾云锦的目光看去，视线又落在一旁一直低头未说话的姜甯身上。
他盯着姜甯看了一瞬，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笑非笑道：“姜姑娘，既然碰见了，便一同进去吧。”
姜甯瞧着容珩那一副散漫无礼的模样，又想起方才那位的性子，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容公子。”她放柔语气，“你我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今日偶遇纯属意外，还是不便打扰了。”
容珩冷笑：“姜姑娘是子瞻的表妹，与我便也沾亲带故，怎会止步于点头之交的关系？”
姜甯：“……”
容珩眉目微敛，不怀好意似地低声道：“请罢，姜表妹，还有……这位顾姑娘。”
外头斑驳的光影从窗口倾泄进来，映着容珩清逸的面庞，干净清冽如潭。
他一双桃花眼眸光粼粼，浓密眼睫轻覆下碎成无数光影，隐隐还透出了几分乖觉，配着一身明蓝锦袍，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温和无害的翩翩公子。
而他身后的男子，一拢月白锦袍，玄纹云袖，面上生着一双狭长凤眸，浓墨般的剑眉下泛着清冷的幽光，仿佛寒潭一般深邃，泛着淡淡的疏离之色。